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悽慘的哭嚎像是被捂住了,隨即驟然消失。最後,派屈克擦去了一切,除了那對眼睛,橡皮擦只剩下了零星一點,甚至無法讓紅跡消弱一分。直到粉色橡皮頭(最初是在一支鉛筆上,購於康涅狄格州諾威奇市的伍爾沃斯商店舉辦的一九五八年八月迎開學大減價的促銷活動中)擦到了頭,男孩又髒又長的手指甲再也捏不住了,那雙紅眼睛還留在白紙上。於是,他把橡皮扔了,給槍俠看:一雙惡毒、血紅的怒目瞪視著,浮現在白紙的上三分之一處。
血王的其餘部分已消失殆盡。
12
金字塔石冢的陰影投向了塔路;現在,西方天空已從收穫季篝火般的金黃轉為熔爐烈火般的血紅,這情景是羅蘭自小到大無數次在夢中見過的。光芒既變,塔之歌聲立刻雙倍襲來,接著,三倍。羅蘭感到歌聲似乎探出無形的手來抓住了他。他的命運也走到了盡頭。
但是,還有這個男孩。這個無親無朋的男孩。如果可以,羅蘭絕不想眼看他死在這末世界的盡頭。他對贖罪不感興趣,而派屈克已經捱過了所有將他領到黑暗塔來的殺戮和背叛。羅蘭的家族已經死了;最後一個死去的是他那畸類的兒子。現在,艾爾德一脈和黑暗塔相逢了。
最初,或是最後,就是現在。
“派屈克,聽著,”他說道,用完好的左手和殘破的右手攬住男孩的肩膀,“如果你願意活下去、把卡貯藏在你未來的所有畫面都畫下來,那就一句都不要問,也不要請求我重複任何一句話。”
男孩看著他,在血紅且即將消亡的光線下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言不發。此刻,塔之歌圍繞著他們,匯合成輝煌的詠歎,除了考瑪辣之外卻別無其他。
“回到那條路上。把所有沒炸壞的罐頭都撿起來。那些東西能讓你不餓肚子。沿著我們的來路走回去。絕對不要偏離塔路。你可以做到的。”
派屈克完全理解地點點頭。羅蘭看到男孩信了他的話,那很好。信念會比一支左輪槍更能保護他,即使是有白檀木把的槍。
“走回聯邦邑。回去找機器人,結巴比爾。讓他帶你去一扇通向美國那邊的門。如果門在你手裡打不開,那就用你的鉛筆把它畫成開啟的樣子。你聽懂了嗎?”
派屈克又點點頭。顯然,他聽懂了。
“如果卡最終把你帶到蘇珊娜所在的地點和時間,那就告訴她,羅蘭依然愛她,全心全意地愛她。”他一把拉過派屈克,吻在他的唇上。“把這個給她。你明白嗎?”
派屈克點點頭。
“好了。我要走了。祝天長夜爽。但願眾世界終結時,我們能相逢在道路盡頭的虛無之境。”
儘管他知道這不會發生,因為眾世界永遠不會終結,現在不會,而且對他來說並無虛無之境。對薊犁的羅蘭·德鄯,艾爾德最後一脈傳人來說,道路的盡頭就是黑暗塔。而這讓他感覺很好。
他站起來。男孩瞪著迷惑的雙眼仰視著他,手抓著畫板。羅蘭轉過身去。他深深吸一口氣,再高聲呼喊出來。
“現在,去黑暗塔的羅蘭來了!我誠意如初,依然帶著父親的槍,而你將在我手下洞開!”
派屈克望著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塔路的盡頭,黑色的身影映襯在血紅的天際。他望著羅蘭走入玫瑰地,而當羅蘭開始大聲呼喊朋友、愛人,以及靈伴的名姓時,男孩顫抖著在黑暗裡坐下;在古怪的空氣中,那些名字聽來明澈無比,彷彿會永遠迴盪下去。
“我以斯蒂文·德鄯之名義前來,他來自薊犁!
“我以佳碧艾拉·德鄯之名義前來,她來自薊犁!
“我以柯特蘭德·安德魯斯之名義前來,他來自薊犁!
“我以庫斯伯特·奧古德之名義前來,他來自薊犁!
“我以阿蘭·瓊斯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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