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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木傑爭著付完帳，說道：&ldo;其實今天我不該見你的，這些資訊更不該透露。&rdo;

陳牧做了個懂的表情：&ldo;我要想不給你添麻煩，也不難做到吧？&rdo;

袁木傑笑了，忽而認真地說：&ldo;陳牧，你是個理想主義者，我佩服你，但不羨慕，理想太深的人跟生活過不去，跟自己過不去，太難了。&rdo;

&ldo;我也不喜歡，&rdo;陳牧的笑容隱在夜色裡，&ldo;是什麼人，就是什麼人，有時候沒得選。&rdo;

陳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兩點半了。

他還以為方琛睡了，所以開鎖的聲音特別輕，進來才看到她在陽□□自站著。

夏日的夜晚沉悶燥熱，還有一絲靜默的壓抑。

屋裡沒開燈，到處漆暗一片，方琛單弱的身子暈染成了一抹孤獨的暗影。

&ldo;這麼晚了還不睡？&rdo;陳牧來到陽臺，在方琛聽到聲音轉過身時，恰時地吻上她柔溫的唇，在忽然發覺不對的時候，又輕輕放開了她，&ldo;方琛，你哭了。&rdo;

&ldo;王韶峰的手術挺成功的，他的心情看起來也好了不少，&rdo;她轉移著話題，抱著他的腰，在他胸口淺淺地抽氣，&ldo;我覺得好。&rdo;

陳牧沒有給她避開的空間：&ldo;是因為工作？因為文物？&rdo;

方琛雖然外表柔弱，骨子裡卻有一股堅韌而稍顯執著的孤勇，遇到困難抑或危險，她也會哭，也會失控，但她從不會因此而偏離既定的追求，更難得的是她原本不必如此，她本可以有著更浮華簡易的人生，卻偏偏沉迷在了總是與自己並不相容的古文物裡。

陳牧一直都知道，自從卸任牛尾村文物修復師後，她眼中那抹時隱時現的悲慼，總會在安靜時出現在眼底，但她明白，與周圍人此時的境遇相比，對她來說大如天的工作實際上渺小微茫，因此她從來不提一句自己的煩惱，每天表現得積極樂觀。

就像是丟了一份工作的上班族，明天隨時又能撿起來而已。

不過可能說了也沒用，唯獨在這件事上，他幫不了她，她的媽媽也一樣無能為力。

她當然也可以去王順那裡，或者任何一家古董店，但私家古董店的型別和藝術價值，與國有博物館比起來是雲泥之別，這跟她的初衷相差甚遠。

如果目標僅僅是一家古玩店，她何必放棄那麼多，又堅持那麼久？

陳牧忽然發現，袁木傑的那句話似乎用在方琛的身上更合適，他或許還有著不可抵抗的外因，方琛卻是地地道道的與生活過不起，與自己過不去。

人們把這叫做理想，但那卻是她的生命，一個嬌小的身軀，卻總想為歷史遺蹟塗塗抹抹。

黑暗裡，陳牧默默地抱著她，除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和安心的臂膀，他能給的太有限了。

&ldo;董老師給我打電話了，我的實習任務沒完成，那個名額就沒有了……&rdo;方琛或許怕他擔心，主動說了起來，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甜美笑容，&ldo;不過他說文物無界限，在哪兒都能修，還說生活有時候就是退而求其次……&rdo;

&ldo;是啊，你老師說的沒錯，我之前還想娶個白富美呢，現在不也娶了你？&rdo;陳牧咬著耳朵逗她，&ldo;我找誰說理去？&rdo;

&ldo;你可拉倒吧，你娶了我不知道多幸運。&rdo;方琛爆了東北腔，說完頭埋進他胸口，自己笑了起來，&ldo;王婆賣瓜有木有？&rdo;

&ldo;王婆的瓜確實不賴，可以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