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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涼便也接了,拿在手裡,慢慢地瞥茶湯上的一層浮沫。
茶是好茶,可惜沖茶的人心思太急,手也不穩,泡出來的茶水就欠了幾分味道。不過到底底子好,怎麼喝都不會差了。甄涼抿了一口差,微笑道,「我看馮姑姑才是大局在握,不慌不忙。」
馮姑姑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她知道甄涼為什麼要語氣嚴厲地把人趕走——潘順順原是來求她的,結果被甄涼三兩句話連消帶打,說得服了氣,竟當著自己的面給她磕了頭。這話要是再說下去,給出這個人情的,究竟是她還是甄涼?
若只是自己的事,馮姑姑也不爭這一時長短,因為她知道甄涼從來不會讓別人吃虧。
但這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差事,若出了差池,她哪裡擔待得起?
甄涼真箇是七竅玲瓏,縱然自己沒表現出來,但她恐怕也想到了,因此並沒有直接開口,反倒搪塞了一句話,替她開口趕人。
等潘順順走了,有多少話她們說不得?而潘順順如今已是窮途末路,得罪了御前的紅人,放眼宮中,能幫他們的人只有皇后娘娘,所以他勢必還會再來。到時候自己再從容施恩,自然就兩全了。
前提是,甄涼確實有辦法。
所以聽甄涼話音如此,馮姑姑臉上的笑意就越發真切了,「我還能不放心你?」
「那我也就不跟姑姑打啞謎了。」甄涼道,「其實我方才說,潘公公至今不知道他們的禍事出在哪裡,並不是虛言恫嚇他。姑姑想,咱們這樣的身份,於主子們而言,那就好比是器具,用得順手,做起事來穩當才是最緊要的。姑姑說,是不是?」
「可不就是!」馮姑姑也明白過來了。
潘德輝是敗給了何榮嗎?不是,他只是因為失了聖眷,於是成了何榮的踏腳石。何榮就是要將他徹底踩下去,給宮中所有不服他的人看:只要陛下用他一日,別人便是不服,也只能憋著!
這種事,馮姑姑太有體會了。
都說伴君如伴虎,這危險不僅來自你侍奉的人,更來自周圍窺伺著這個位置的人。當初甄涼沒來時,馮姑姑在整個後宮之中半點兒不顯眼,做到司膳這個職位,是靠苦熬資歷,再加上在吃食上確實有點才能。可是宮裡有才能的人太多了,永遠都有比她更顯眼,更受信重的人。
後來在甄涼的點撥之下,她幾次表現出眾,就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權勢的滋味果然跟她從前設想的一模一樣,但這權勢之下的危機,馮姑姑是如今才有體會。現在已經不是她要去爭,而是如果她不爭就會被別人徹底地拉下去,所以不能不爭!
潘德輝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不過,他是失敗者,而馮姑姑想贏!
這麼想著,馮姑姑轉頭看向甄涼,眼底的神色一時有些複雜。這些道理,她自己也是到了這個位置,才漸漸領悟。可甄涼一個小姑娘,卻看得比誰都透徹。
不過按照甄涼的說法,這天底下的事啊,都是一樣的,皇宮大內裡的爭鬥,也跟普通士族後宅裡沒什麼分別。頂多爭的人身份高一些,輸贏波及的人多一些,其他的,都一樣。
甄涼還是個沒留頭的小丫頭時,父母就相繼沒了,這麼多年來不知吃了多少虧,才摸索出了這些經驗。
當然,她確實比旁人更聰慧。
馮姑姑對她還算信服,此時不免微微蹙眉道,「若是如此,何榮死咬著不放,此事……恐怕也為難。」她從不當著甄涼的面提皇后娘娘的名兒,但此事,她們之間應是有默契的。
甄涼笑道,「姑姑糊塗了?潘德輝於陛下而言是趁手的器具,何榮又何嘗不是?陛下如今倚重他,不過因為沒有別的人代替他。只要有比他更好用的人,何榮也就不足為懼了。」
「果然還是你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