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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得到寬慰，簡繁星仍然憂心。直到現在，她還有些不太明白他突然之間的轉變。她知道他受了刺激，可是……&ldo;他到底怎麼了?&rdo;

她的聲音微顫。

&ldo;現實和理想的落差。&rdo;李唯明沉著地回應，&ldo;阿尋……他，一直渴望被治癒，看到健康的同齡人，心裡大約承受不住，尤其是反觀自己，對比過後會讓他更受打擊。你可以……把這理解成一種病態的自卑。&rdo;

她無措地握緊雙手，垂下頭一遍遍喃喃，&ldo;對不起，對不起……&rdo;她沒想到會是這樣。

&ldo;我知道你是好意。&rdo;他無奈地嘆息，&ldo;怪我之前沒有提醒你，是我們對你要求太高了，你本來也不是專業人士。&rdo;

他越是這麼說，她心裡越難過。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對你寄予厚望的老師希望你考滿分，而你卻沒有及格，她對自己失望，可更多的還是滿心的歉意和愧疚。

她犯了一個很大的錯。冷靜下來，整個人開始瑟瑟發抖。

&ldo;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嗎?&rdo;她開口問了一句。

&ldo;在最開始接受治療的時候，他反應激烈，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病症。&rdo;他說著語氣一頓，望向她時眸色愈發深沉，&ldo;他花了整整五年時間，五年下來他才慢慢開始接受現實。&rdo;

可現在……又被瞬間瓦解了。

再輕易不過。

否認事實，只會讓情況惡化，這是大多數多重人格患者會經歷的煎熬，程尋也是如此。他們無可奈何。

杯子裡冒著熱氣，她從茶几上拿到手裡捧著，卻一點感覺不到溫度，身上寒意更甚。&ldo;對不起，我……&rdo;她說不出自己的心痛。

李唯明扶了扶鏡框，沉聲將她的話打斷，&ldo;我們都希望阿尋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即便是病人，依然有這個權利和自由。你之前做得很好，阿尋也變了很多，他願意出門，願意去跟陌生人接觸。也許……是我們強人所難了。&rdo;

他牽了牽嘴角，無端落寞，&ldo;我們不斷鼓勵不斷地把他往前推，初衷是想帶給他希望，讓他能夠重拾信心。可現在……希望彷彿太多了。&rdo;

希望……太多。簡繁星心中默唸，忽然間，鼻子湧上一股難言的酸澀。

李唯明繼續道，&ldo;希望是個好東西，可對他來說，給的多了反而是一種看不到底的絕望，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你懂嗎?&rdo;

她怔了怔，沉默地埋頭。

是她，笑著對他做了最殘忍的事。

簡繁星迴憶起那天他從浴室裡出來的場景，現在想想頓時有些後怕，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當時……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掙扎?

茶涼了一盞又一盞，兩個小時後，房裡的人終於開啟了門。

李唯明和簡繁星守候在外，一聽見動靜紛紛起身。

&ldo;怎麼樣?&rdo;李唯明急著問。

程覺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拖著步子走來，&ldo;沒事了，我跟他溝透過，他需要好好休息。&rdo;

事實上，他們都很清楚程尋的狀況，短時間內又會變回原樣，像最初發病時一樣對任何事物都很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