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5 頁)
爺橫筆直書的四個大字“厚德載物”。
殿裡焚著水沉香,從鎏金大銅鼎裡飄出來,卻是極寡淡的味道。許是沒生炭爐的緣故,裡頭格外的冷清。
冷,依然是冷。
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往日都是皇上獨自召見他,今天一反常態,四位郡王都在場,連帶著幾個戶部大員。水溶來不及思量,餘光從東平王、南安王、西寧王臉上一掃而過。連忙整肅衣冠,俯身朝座上的人叩首。
“免了罷。”皇帝擱下筆,漫不經心的口吻,“溶卿,你該明白,朕今日召你來是為著什麼。”
殿裡雲煙繚繞,水溶不起身不抬頭,還是一貫的神情,沉心靜氣紋絲不動。
“微臣愚鈍,請陛下明示。”
這句話不輕不重,正撩撥到皇帝的火頭上:“你倒會裝傻充愣,眼下有件案子,朕正要問你。三年前,寧國府之媳秦氏出殯,你明知賈珍逾制,盜用了義忠親王的棺槨,為何欺上瞞下,包藏禍首至今?”
水溶聞言皺緊眉頭,頓了頓說:“回稟陛下,臣並非欺君罔上,盜用壽材乃是私密之事,臣與寧國府素日來往不多,實在是不知情。”
東平王冷笑一聲:“嗬,王爺一句‘來往不多’推的真乾淨。去年八月賈府做壽,老朽可是親眼所見,王爺的轎子進了寧國府的大門。”
水溶失笑:“東平王既是親眼所見,為何不知除了本王,今日在場的各位同僚,多半都去過寧國府,當日賀壽賓客上千人,難道王爺也要挨個審一遍?”
東平王揚高嗓門,厲聲喝道:“我是不能審你北靜王的人,天下誰不知道,賈家損公肥私、欺男霸女,黃金屋養著,白玉堂供著,整天裡窮奢極侈養肥了膽兒!教唆著手下人為非作歹,濫用私權,這等大貪巨蠹不除,何以平天下民憤?”
一旁的戶部尚書譚榮,也忍不住插嘴:“賈府人既與王爺交好,也歸王爺統轄之下,他們私下裡那些昧著良心,見不得人的勾當,王爺為何坐視不管?反而一再的縱容姑息?”
水溶臉色劇變,冷冷道:“尚書大人自重,你這話是在指責本王徇私舞弊,馭下不嚴嗎?我有罪,自當難辭其咎。而你身為朝廷命官,戶部銀庫虧空,上千萬兩公款無故私吞,兵部發放不下軍餉,你就能洗脫得了清白?賈家人貪贓枉法,自有刑部大理寺秉公論處,與你戶部何干?”
他面容寧靜如雪,思辨條理清晰,聲不大卻可以懾震超綱,自有種渾然蓋世的氣度,駁的戶部尚書啞口無言。
東平王撇撇嘴角,似是忍不住想笑:“也罷,我等口訥嘴笨,爭不過王爺。可是如今證據確鑿,就是有人舌燦蓮花,說破了天,也未必能以一己私情包庇賈家。陛下明察洞徹,必不允陰謀弄權的小人隻手遮天!”
水溶泰然直逼著他的眼,長眉一挑:“哦?王爺實在太抬舉我了,鄙某雖不是君子,卻也不擅陰謀弄權。說到排除異己、誣陷栽贓的非常手段,王爺怕是技高一籌吧?”
“你……”東平王氣得青筋暴跳,痰堵了心,更是一句也接不上。
“夠了!”皇帝拍案而起,御前堆積如山的奏章拂了一地。他繃著陰如雷雲的臉,幽然環顧四周:“朕召列為臣工,不是來聽你們訴苦的,即是爭執之言,也要有個限度。這樣吵鬧不休,成何體統?”
四宇驟然變得死寂,銜鎖燻爐裡雲煙縹緲,上頭坐的金狻猊眥牙咧嘴,躲在角落裡審視一切。眾人屏住呼吸,都不敢聲張,西寧王偷偷窺了眼寶座,心裡暗自狐疑:秦可卿死封龍禁尉,都是八百年前的老賬了。賈府當時偷樑換柱,挪用義忠親王老千歲的棺木,不過是花點銀子私了的事,這等機密怎麼會走漏?莫非真是老天開眼,沒有不透風的牆……
身邊的南安王轉過臉,與他目光一對,神色亦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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