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第1/2 頁)
在這吵吵嚷嚷裡, 年關將至,四處的年味如同水沸後揚起的蒸汽一般, 飄得到處都是。
聽茶第一次接觸這宮外過年時的熱鬧,壓根在院子裡面待不住, 天天要往外面跑, 一直躲在家裡的季晟也縱著她去,只是每次親手替她繫好了毛皮披風,才肯放她出門, 讓她出去放風。
他身體到了冬天就容易生病, 今年也是, 入冬之後, 他的病情反反覆覆,天天低燒,就沒有一天消停的時候, 面色愈發蒼白,身子也愈發削瘦,像是剝離了精氣的紙片一般。
所以他縱著聽茶出門, 覺得她出去了,就看不到自己這般狼狽不堪的樣子了,哪怕一刻也好。
她的腳步聲在這個小院裡面踢踏踢踏不見了,季晟鬆開的眉頭緊緊皺起, 手指握拳,指節在桌面上敲了敲,一陣又一陣,極有旋律感。
便有一個黑巾覆面的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單膝跪地道:「大人。」
季晟闔眸,腦中萬千思緒一起打了個滾,然後睜開眼看著他,神色沉沉:「皇帝還在找我嗎?」
他雖然在京城,但也算大隱隱於市,這宅子不小,但是縮在衚衕裡面,道路七通八拐,很難有人找得到,從自己做了那件事情起,他就預料到了現在這個局勢,知道皇室密辛的自己不是那麼躲過去的,只是與其讓他依舊在那種環境裡周旋,不如乾脆利落撕出一條生路,再說,他要是當時不出手,龍鱗的存在,他早就死在他刀下了。
以前他不惜命,但是現在起他只想再多活些時日,就不會與她分離了。
再者,他對於自己也有著足夠的把握,他相信自己不會被這時局給困住的。
跪在地上的男子看不清容貌,只聽到他嘶啞的聲音:「並未,新皇的勢力插手不到這裡來,而且他們沒有理由繼續這般在京城裡面大肆搜捕下去。」
聞言,季晟嘆了口氣,指尖在太陽穴處揉了揉,沉思了一會兒,與那男子說了幾句話,便見他按來時神龍不見尾的樣子,也瞬間消失了。
他走了之後,季晟的眼神越發凌厲,像是淬了毒的刀一般,看著皇城的方向,很久之後才收了回來。
聽茶抱著滿懷的點心跑了回來,,笑吟吟地湊到季晟跟前,把用油紙包著的各色小食一一拿了出來,擺在桌子上,然後又蹬蹬蹬跑到隔壁小廚房裡,把熬好的藥從砂鍋裡面倒出來,黑乎乎的藥汁散發著苦味,聽茶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憋著氣把盛藥的小瓷碗端進了屋子裡面。
看到這藥汁的時候,季晟的臉色比聽茶還要難看——畢竟這藥喝的人是他。
他素來不喜喝藥,但一向隱忍,也沒什麼人知道,只是這幾個月躲在這居民混雜的地方,與心愛的女孩子時時刻刻相伴,他這個老毛病又犯了起來,當即就苦著臉,皺巴巴的樣子,比之八十歲的滿臉褶子的老嫗還要難看。
聽茶把碗放到他旁邊的木几上,看著他眨眨眼,他無動於衷。
她再眨眨眼,他依舊我行我素。
繼續眨,他安然不動,有如坐定的僧侶。
聽茶嘆氣,只覺得哄他喝藥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最難纏的事情,而不愛喝藥的他,自然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無理取鬧,最胡攪蠻纏的人了。
她端起藥碗,手裡的瓷勺在裡面打著旋兒,讓滾燙的藥汁儘快冷卻下來,手下動作不停,她的目光也凝在不懂不搖坐如鐘的季晟身上。
她的目光不曾換過方向,只是偶爾眨一下眼睛;他的坐姿就不曾改變過,彷彿這樣就可以把自己偽裝成雕塑一樣。
聽茶被他這個新招給氣笑了,卻也無計可施,到最後還是要哄著他喝藥,跟求爺爺告奶奶一樣,他這尊大佛才能勉為其難張嘴。
這次,聽茶決定換個策略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