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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塵的腳終於邁開,跟著小廝進了宅子。宅子裡的佈景大有江南的韻味,花草假山隨處可見,與西北蕭瑟的秋日格格不入。
在迴廊的盡頭,小廝道了句,「公子,侯爺就在前面的亭子。」轉身就往回走。
傅清塵遲疑半響,提步繼續往前走,下了迴廊踩著小石路抵達有假山涼亭的地方。涼亭建在蓮花池邊,蓮花池中立著一座嶙峋的假山,侯府裡也有這麼一個地方。
貫穿紫衣的人手裡捧著瓷盅,削蔥根的手指捻起瓷盅裡的魚食一點一點撒向亭外的池子。他喜歡在午後閒暇的時光裡坐在涼亭裡,慵懶地靠著涼亭柱子,餵著池子裡的錦鯉。十多年的習慣都不曾變過。
傅清塵靠近,他也沒作反應,彷彿不曾察覺似的繼續餵著池子裡的魚。
傅清塵在亭外駐足,看著亭中的人,開口道:「你早知道知涵是奸細?」
納蘭瑾樞捻著魚食的手一頓,「怎麼這麼說。」
「柳葉谷一戰,是你假借知涵之名給怳軍傳了情報,讓怳軍以為我軍要從柳葉谷路過,從而設下埋伏。」
「你看到了?」
「不是。」傅清塵頓了頓,「猜測罷了。」
納蘭瑾樞捻起一點魚食撒向蓮花池,沉吟半響,「你今日來就是要問我這個?」
傅清塵隔了良久才答:「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
四周一片寂靜,傅清塵低頭看著地面,抿著唇沉默。他也在問自己,今日來是為了什麼?或許已經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
風吹過,蓮花池旁一簇青竹隨風搖曳,帶下幾片枯葉,翩翩落在蓮花池上,驚動了一尾悠然自樂的錦鯉。
「言兒……」
他來到了面前,傅清塵的餘光能看到他紫色的下擺。
納蘭瑾樞抬起手撫了撫他臉頰上乾涸的血跡,那是在箭雨中被不小心劃到的,「你受了傷。」
傅清塵握住他的手腕,頭低垂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片刻,他又鬆開了手,低聲道:「你是恨我的,對不對?」
「怎會。」
傅清塵驀地抬起頭,「我傷了你,害你被敵軍俘獲,你怎會不恨我?」
納蘭瑾樞淡然處之,語氣平緩,「言兒,我說過,愛與恨不能共存,我既愛你,就不會恨你。」
傅清塵蹙起眉,臉上有幾分痛苦的神色,「為什麼?」
「情之一字,並非一個因為所以可以解釋。一個人進了心,入了髓,就會成為這一生的執念,即便被傷過,亦不會改變。」
傅清塵低下頭,「那為什麼偏偏是我?」
「誰知道呢?」聲音裡帶了輕微的嘆息,唇邊的一抹苦笑越發明顯,「情愛一事本就說不清道不明,愛上了就想要日日看得見摸得著,否則朝思暮想相思不盡。若真要說個為什麼,大抵是命中註定,我這一生註定要為你傾倒,註定要為你奮不顧身。」
作者有話要說: 重頭戲啊重頭戲。_
☆、最深的陰謀
「你明知我恨你,一心想要殺了你報仇,為什麼……」
「言兒。」打斷他的話,納蘭瑾樞苦笑道:「不要再問為什麼,無論問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傅清塵低著頭不語。
「言歸正傳。」納蘭瑾樞袖著手,站在亭中看亭外的他,「你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他欲言又止,喉嚨裡卡了東西似的發不出聲音。
「原來你還沒想好。」他笑了笑,「能闖進這裡,必定要吃不少苦頭,你應該,想清楚了再來的。」
「回去罷,我在這裡很好,讓他們不必掛心。」正欲轉身往裡走,亭外的人鬆開了手上的劍,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