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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知道時機稍縱即逝,此人一走,自己數日間便死得慘不堪言,董鄂妃姊妹臨死時痛楚萬狀,輾轉床第之間的情景,霎時之間都現在眼前,不由得全身發顫,叫道:“師……師太,我不是韃子,我是,我是……”白衣尼問道:“你是什麼?”太后道:“我是,我是……漢人。”白衣尼冷笑道:“你是什麼?”太后道:“我是,我是……漢人。”白衣尼冷笑道:“到這當兒還在滿口胡言。韃子皇后哪有由漢人充任之理?”太后道:“我不是胡言。當今皇帝的親後母親佟桂氏,她父親佟圖賴是漢軍旗的,就是漢人。”白衣尼道:“她母以子貴,聽說本來只是妃子,並不是皇后。她從來沒做過皇后,兒子做了皇帝之後,才追封她為皇太后。”太后俯首道:“是。”見白衣尼舉步欲行,急道:“師太,我真的是漢人,我……我恨死了韃子。”白衣尼道:“那是什麼緣故?”太后道:“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我……我原是不該說的,不過不過……”白衣尼道:“既是不該說,也就不用說了。”太后這當兒當真是火燒眉毛,只顧眼下,餘下一切都顧不得了,一咬牙,說道:“我這太后是假的,我……我不是太后!”齊樂心中瞭然,只嘆她終於說出來了。
白衣尼緩緩坐入椅中,問道:“怎麼是假的?”太后道:“我父母為韃子所害,我恨死韃子,我被逼入宮做宮女,服侍皇后,後來……後來,我假冒了皇后。真太后是滿洲人,姓博爾濟吉特,是科爾沁貝勒的女兒。晚輩的父親姓毛,是浙江杭州的漢人,便是大明大將軍毛文龍。晚輩名叫毛東珠。”白衣尼一怔,問道:“你是毛文龍的女兒?當年鎮守皮島的毛文龍?”太后道:“正是,我爹爹和韃子連年交戰,後來給袁祟煥大帥所殺。其實……其實那是由於韃子的反間計。”白衣尼哦了一聲,道:“這倒是一件奇聞了。你怎能冒充皇后,這許多年竟會不給發覺?”太后道:“晚輩服侍皇后多年,她的說話聲調,舉止神態,給我學得維肖維妙。我這副面貌,也是假的。”說著走到妝臺之側,拿起一塊綿帕,在金盒中浸溼了,在臉上用力擦洗數下,又在雙頰上撕下兩塊人皮一般的物事來,登時相貌大變,本來胖胖的一張圓臉,忽然變成了瘦削的瓜子臉,眼眶下面也凹了進去。
白衣尼“啊”的一聲,甚感驚異,說道:“你的相貌果然大大不同了。”沉吟片刻,道,“可是要假冒皇后,畢竟不是易事。難道你貼身的宮女會認不出?連你丈夫也認不出?”太后道:“我丈夫?先帝只寵愛狐媚子董鄂妃一人,這些年來,他從來沒在皇后這裡住過一晚。真皇后他一眼都不瞧,假皇后他自然也不瞧。”這幾句話語氣甚是苦澀,又道,“別說我化裝得甚像,就算全然不像,他……他……哼,他也怎會知道?”白衣尼微微點頭,又問:“那麼服侍皇后的太監宮女,難道也都認不出來?”太后道:“晚輩一制住皇后,便讓她在慈寧宮的太監宮女盡數換了新人,我極少出外,偶爾不得不出去,宮裡規矩,太監宮女們也不敢正面瞧我,就算遠遠偷瞧一眼,又怎分辨得出真假?”
白衣尼忽然想起一事,說道:“不對。你說老皇帝從不睬你,可是……可是你卻生下了一個公主。”太后道:“這個女兒,不是皇帝生的。他父親是個漢人,有時偷偷來到宮裡和我相會,便假扮了宮女。這人……他不久之前不幸……不幸病死了。”陶紅英捏了捏齊樂的手掌,想:“假扮宮女的男子倒確是有的,只不過不是病死而已。”
白衣尼搖搖頭,說道:“你的話總是不盡不實。”太后急道:“前輩,連這等十分可恥之事,我也照實說了,餘事更加不敢隱瞞。”白衣尼道:“如此說來,那真太后是給你殺了。你手上沾的血腥卻也不少。”太后道:“晚輩誦經拜佛,雖對韃子心懷深仇,卻不敢胡亂殺人。真太后還好端端的活著。”這句話令床前床後,除了齊樂之外的兩人都大出意料之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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