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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兒度氣。一直折騰到天亮，李瓶兒精疲力盡。

本來就大病未愈，再加上忙亂地熬了一夜，李瓶兒的模樣更加可怖。她極瘦，像得了厭食症的女人，臉上七零八落地散佈著被指甲抓破的傷口，一雙大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臉色蒼白，雙眼無神，臉沒洗，頭沒梳。

西門慶和吳月娘進來看她時，見了她這副模樣，都嚇了一大跳。

&ldo;我的姐姐，這是怎麼了？昨晚病又沉重了？&rdo;穿戴一新，精神奕奕的西門慶幾個大步搶上來，握著李瓶兒枯瘦的手，關切地說著，眼裡又泛起淚花，好像李瓶兒馬上就要駕鶴西去似的。

李瓶兒自己也不好受。她從來沒熬過夜，原來熬夜這麼難熬的。她現在好睏，不想洗臉，也不想梳頭，更加不想說話，只想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迎春朝他倆行了禮，替李瓶兒解釋道：&ldo;昨夜官哥兒鬧了一夜，六娘眼都不敢閉，就怕官哥兒去了。一直忙著給他度氣呢！&rdo;

吳月娘湊上來，就著屋外的晨光，仔細看了看李瓶兒的臉色，嘆道：&ldo;六娘，你也想開些。官哥兒的情況……我們都知道，昨天早晨，鮑醫官說了，這孩子救不得了。你也想開些，他去了就去了吧，你可不能想不開。&rdo;說完，吳月娘探身看了看睡在床裡面的官哥兒，雖然呼吸微弱，但的確還有氣兒。

吳月娘鬆了口氣，笑了笑。

雖然她不喜歡這些小妾，尤其不喜歡李瓶兒，但她是真心實意地喜歡官哥兒。

就算現在自己也懷孕快四個月，坐穩了胎，生男生女還未知呢，能不能平安長大也是一個問題。如果有官哥兒在，老爺算是有了後，將來不論官哥兒的前途如何，總得叫自己一聲娘。

&ldo;官哥兒看著還好，等下喊鮑醫官再來看看？&rdo;吳月娘和西門慶商量道。

西門慶摸了摸官哥兒的臉，臉上有了笑意：&ldo;昨晚就給喬親家下了貼，今天該來了。&rdo;嘆了口氣，&ldo;也是我西門慶命中有子，只盼著他娘倆兒都好好的。&rdo;

吳月娘笑著應合：&ldo;官哥兒有福，命大著呢！&rdo;

西門慶點頭，臉上更添笑意，喊迎春：&ldo;六娘吃了早飯沒？去拿飯來，我餵她吃些。&rdo;

迎春轉身就去了，李瓶兒阻攔不住，只得向吳月娘說道：&ldo;我心裡不舒服，吃不下，沒有胃口。&rdo;

吳月娘見李瓶兒說話時，並不看向西門慶，沒了往日在西門慶面前溫柔和順的模樣，心裡詫異，臉上絲毫不顯：&ldo;也該吃一點，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rdo;

西門大官人的後宅裡，潘金蓮和李瓶兒的姿色是最出眾的。潘金蓮像火，隨時隨地都能把人燒著。李瓶兒像水，溫婉和氣，對著誰都是一副笑臉，上上下下贏得了不少的好名聲。

吳月娘恰恰討厭她這一點。沒有所圖，幹嘛急著給自己撈名聲？再加上李瓶兒見過大世面，又有一副好身家。吳月娘心裡最大最深的那根刺，就是李瓶兒。

此時，見了李瓶兒這副模樣，花容月貌不在，吳月娘心裡舒服了很多，看她也順眼了，不免多關心了幾句。

西門慶見正妻明理大度，心裡非常滿意。

他倆都心情不錯，除了李瓶兒，她實在不想應付這兩人。

須臾，迎春拿了飯來。

吳月娘起身道：&ldo;你陪她在這裡吃，我回上房，吳銀兒和吳大妗子還沒人陪呢。&rdo;

&ldo;你去，我在這兒就行了。&rdo;吳月娘的表現很合西門慶的意，他含笑對吳月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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