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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
祁知矣的眼神。
本質上和餘子騫打量秋露濃的眼神一模一樣。
不是在看美人,也不是在看十五歲少女的青春年華。
單單只是一個修道者,望向了山腳下的另一個修道者。
像是在俯視螻蟻一般。
這些在求道之路遭受過諸多磨難的人,很喜歡玩一些世家子弟的花樣,簡直比凡間最鮮衣怒馬的少年人還要風流尊貴。
而他們的心,又比崑崙雪境中打磨幾百年的岩石還要堅硬冷漠。
「算不上修士,略懂皮毛,所知甚少。」少女依舊低垂著頭,大半張臉隱藏在陰影裡。話語之間異常的溫順和謙卑。
她沒有乘機拉近祁知矣和她之間的距離,也沒有任何的示好。平淡,簡潔,好像只想快點結束這場對話。
祁知矣垂眸,盯著她的手。
秋露濃幾近整個人都埋進黑暗中,唯獨幾縷月光,落在她袖口處露出的纖細指尖上。斑駁光亮。
她十指交錯,優雅地按在紅底綢色湘繡的腰帶上。和這院子裡所有的姑娘一樣的姿勢,纖細漂亮,肌膚透著一股脂玉般的細膩。
祁知矣自己都有些疑惑。
為什麼在滿屋繁華似的美人中,自己潦草的一望,會第一眼落在她端起茶盤的手上。
那一瞬間,她指尖跳動著一股銳利的戾氣。
他不由自主的,覺得這雙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是握著劍。
這時,祁知矣才發現她是新來的。
這滿屋的美人,可他誰都記不住。
誰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就是子騫和我說的,那個想要求道,想要進玄天宗的人。」祁知矣淡淡的說,聽不出是什麼語氣。
「是我。」秋露濃說。
「不用那麼拘謹。」祁知矣垂著眸,慢條斯理的飲下一杯茶,冷淡的笑了下,「這院子裡什麼身份的人都有。但凡進來了,就都是我祁知矣的人。我不隕落,這世間必有你們的容身之處。」
方才祁知矣沉默不語的時候,室內氣氛還有些沉悶。
而他這一句話,美人們立馬活躍起來,嘰嘰喳喳,像一屋子快活的小鳥。屋內又恢復了熱鬧,驚鴻艷影,鶯鶯燕燕之聲傳到窗外,滿屋少女的馨香。
真是比神仙還快活啊。
秋露濃默默站在角落。
真後悔啊。
怎麼她當年還是劍宗之主的時候,就沒想到廣羅天下美男子,建一個後宮?
窗外月色如水。
沒過多久,祁知矣就像是厭倦了,扶著額,雙眼緊閉,揮手讓所有人離開。
秋露濃乖乖跟在其他美人身後,正要離開,就聽到祁知矣在問。
「你會梳頭嗎?」
她怔愣的轉身,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回答,已經有人把梳子遞到她手裡。這些美人中沒有人不滿或者爭風吃醋,乖巧的不可思議。
房門無聲無息的合上。
秋露濃握著那柄玉製的梳子,跪在祁知矣身後,緩慢的、一點一點的梳著那一頭綢緞似的黑髮。
起初,秋露濃以為他是發現了什麼倪端,要試探自己,興許是要和她說些什麼。
可祁知矣真的只是讓她梳頭。
他懶洋洋的靠在窗邊,面前是堆積成小山的文書。有祁家幾項生意的帳本,玄天宗下一次試煉的弟子名單,祁家分家弟子的選拔名單甚至還有幾封上一任祁家家主的密信。
祁知矣看東西的速度很快,一頁接著一頁,潦草到讓人懷疑他有沒有認真在看。
那些文書,就被他大大咧咧的擺在案上,秋露濃隨意瞟了兩眼,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