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第1/2 頁)

聽了這話，我不禁感到震驚。因為我瞭解自己。如果是我，我可能早就跑到北京了。因為那裡的醫療裝置最先進，我才不會管這病是否會傳染給別人，只要我能活下來，還哪裡會管別人的死活呢?其實豈止是我，我敢說百分之百的人都是這樣想的，而且也像我一樣，從內心就認為這種想法是完全正當的，並不會以這樣的想法為恥。

像是看到了我疑惑的眼神，那軍醫咧著嘴笑了笑，他臉上的傷口受到擠壓，滴下了幾滴黃色的膿液。這無聲的笑包含了太多種意味，以至於使我第一次為上面的想法感到了羞恥。

我盯著他那已經高度腐爛的臉，不禁想：如果我變成了這樣，可能我早已選擇了自殺。想到這裡，我問：&ldo;你們家裡人不知道嗎?為什麼不聯絡家人?&rdo;

女孩說：&ldo;他們希望家裡人認為他們已經死了。至少那樣家裡人回憶起的，還是他們原先的面容。他們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rdo;

我轉過頭，看著那個外科醫生，見他神情黯然。我心裡一陣酸澀，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他們犧牲的不只是自己的身體，也是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整個人生。如果當初他們選擇了回去，恐怕他們早已經當了幹部，當了醫界的專家，當了父母甚至祖父母。

我說：&ldo;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其實我也是學醫的，很有錢，可以組織醫療隊來這裡救你們。&rdo;

☆、腐爛山谷6

那醫生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他搖著頭，彷彿是在祈求。

女孩說：&ldo;他只希望咱們能夠帶出資訊給政府。告訴他們，派生化部隊過來，徹底消滅這種蟲子。&rdo;

我問：&ldo;這種蟲子到底是什麼習性?&rdo;

女孩答道：&ldo;這種蟲子的成蟲在地下生活，以哺乳動物為宿主。在靠近它的時候，你可以聽到清脆的關節聲，那是它們發動攻擊前的預兆。攻擊人時，它們會將蟲卵注射到真皮層，蟲卵會在皮下發育變成幼蟲，幼蟲會分泌毒素，使人腐爛。它們食用腐爛的肉，直至變為成蟲。一旦幼蟲發育到了分泌毒素的階段，即使將蟲子取出，也沒有用了。身體會一直腐爛下去。&rdo;

我聽到這裡，越發覺得恐怖。同時，也越發地感激這些軍醫對我的治療。我感激地看著軍醫，懇切地對他們說：&ldo;我可以為你們做任何事，只要你們要求，我可以做任何事。&rdo;

女孩說：&ldo;他希望咱們可以將他們總結出的防治方法帶出去，告訴所有人，怎麼防治這種疾病。&rdo;

我看著那外科醫生。他低垂下頭，像是懇求一般重重地點了點頭。見到這情景，我鄭重地握住了他那雙滿是膿包的雙手，用力地搖了搖。

這時幾個女軍醫拿著幾個籃子走了過來，他們都盤起腿坐在了篝火旁。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盤腿坐了下去。他們從籃子裡拿出了很多食物，用白布包裹著，遞給了我，同時那眼神像是在對我說：食物很乾淨，我們沒有碰過。

我笑了笑，對他們說：&ldo;你們是我遇到過的，最純潔的人。&rdo;這句話如果處於其他情境下，你盡可以說我肉麻、虛偽。但那時，這句話卻是發自內心的。

我們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聊直到深夜。

深夜時，他們為了保證我的安全，又將我送回了山洞。那天夜裡，我躺在石床上輾轉難眠。我想，人最難看清的，就是自己。這麼多年來，我的所作所為，與我那醉生夢死的父母並無兩樣。其實我一直知道這一點，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

當初我選擇逃避學業，四處雲遊，並不是因為我恥於做收受回扣的醫生，其實這只不過是一個冠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