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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祖蔭,北晉冀城南門外趙家溝人士。十五歲……”判官念出魂魄的背景。
“兩國交戰,兵將斬殺敵軍,並不算惡業,然殺死無辜百姓,必遭天譴!”蕊黃看著堂下跪著的魂魄:“趙祖蔭!”
聽見聲音傳來,那魂魄抬頭看向蕊黃,茫然不知,昨晚不是說他所犯的事情,這裡初審之後,要通知他魂籍所在地的城隍,由自己所在地的城隍處理嗎?但是,堂上女子冰冷嚴肅的目光蓋過了她清麗的姿容,讓趙祖蔭不寒而慄。
“你去入那黃天貴的夢境,勸他不要再濫殺無辜!否則天罰立刻就到!另外,如果他不停止對平民百姓的殺戮,凡是戰死在啟州的將士,都將拿不到我這裡的路書,魂魄返不了家鄉!”蕊黃對他言道。客死異鄉,魂魄不能歸故鄉,對於亡魂來說是很大的問題,不能歸原籍,就不能領受家中祭祀的香火,更沒有當地城隍的判決,他就不能投胎轉世,就只能被囚禁於此地的牢籠之中。
於是,當晚那北晉的主帥被雷劈地一身焦黑之後,夢見了自己死去的下屬,求他不要再濫殺,否則亡魂不得歸故鄉。
綜合了種種怪事之後,北晉的攻城主帥意識到,當真城隍顯靈了。下令釋放被俘的那些百姓,要求軍隊停止搶掠。
對於敵國軍隊一下子的轉變,那些被俘的老人想起了當晚的怪事,加上那書生說自己那晚那著扁擔要敲碎城隍爺和在城隍廟遇見一箇中年婦女的事情。而且北晉的軍隊裡,也傳出說當晚很多將士,夢見死去人託夢給他們說,不能再濫殺無辜,否則魂靈不能返鄉。那些老人猜測說是城隍爺和城隍奶奶顯靈了。
與蕭索的人世相比,夜晚的陰間興旺無比。由於陽間是亂世,新鬼一直在不斷地加入。啟州鬼市的一條街,堪比蕊黃在人間歷劫之時的步行街,熙熙攘攘。蕊黃巡視著市場,那些鬼魂看見城隍奶奶來了,紛紛避讓出一條道路。
凡是生前做過惡事的,功過不能抵消的,或是關進本地的監牢,大惡者押解到了酆都。而這些鬼,卻是等待投胎的,從死亡到投胎通常要等上三五十年,乃至百年。世間凡人都以為這鬼魂乃是要受他們供奉祭拜過日子的,殊不知,一年清明,年底,加上忌日總共就那麼幾次的祭祀能頂個什麼?況且戰亂年代全家都一起過來的也很多,這些人誰來祭拜?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在蕊黃看來,陰陽之間不過是兩個空間罷了。不知不覺蕊黃和判官已經走出了鬼市,來到了荒野之上。
“不要啊!不要啊……”一個女鬼嚶嚶的哭著:“勁兒快跑!快走啊!相公你來接我了嗎?相公,三娘過地好苦啊!”那言語之中,惶恐,期盼和悲切,讓聞者傷心。
“三娘髒了,三娘不配!”那女鬼走到了河邊,看著河水,河水中哪有半分影子,但是,她恍若未覺,說:“勁兒找不到了,三娘對不起相公,三娘還活著幹什麼?”她往那河裡躍下,已經是鬼魂,投河也是無法自盡的。她在河裡飄了一會兒,又爬上岸來。繼續嘴了的那些唸叨。
“她是哪裡的冤魂?”蕊黃問道。
“這是南周冤死的方將軍的夫人!唉!”判官長長地一聲嘆息,蕊黃知道,南周皇帝生性多疑,猜疑這位年輕的方將軍有不臣之心,以至戰場之上,七道金牌催他回京,將他斬殺。
判官無需查任何資料,他就將這位夫人的經歷道了出來:“這位夫人被充為軍妓,發配到啟州來。軍中將士欽佩將軍,怎麼會動方夫人?上頭得知之後,將她扔進了啟州的青樓。那時方夫人已經身懷六甲,那皇帝說就讓孩子出生在妓院,長大了做龜奴。取名方小龜。後來啟州城破,北晉的兵士將她蹂躪致死,死前她瘋癲了,沒想到成了鬼,還是沒有清醒過來!”
蕊黃聽地一陣心酸,眼前女子的經歷,她的九世輪迴中也曾經嘗過這樣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