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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燈下,夫妻二人閒談合計,錫珠先笑:
“奶奶辛苦!一個年忙下來,好添幾副頭面了。”
“啐!你以為我稀罕這個?要不是你沒本事,只好靠著二叔,渾水摸魚的……”
錫珠一皺眉:
“又來了!就論我在外,你在裡,多少功勞苦勞,得些酬報,難道不是該的,何苦說難聽話?”
“酬報!”
錫三奶奶冷笑:
“月例銀子守是酬報呢!這些個,是能見天?能見日?一天打疊著笑瞼,哄著上面,罩著下面,你當是玩兒?說起來,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再怎麼精打細算,到頭來還是人家的!”
“所以,這會子才積攢哪!要說渾水摸魚,也得水渾哪!這府裡……”
錫三奶奶忙低喝:
“你作死!這麼大嗓門,給人聽呀。”
錫珠壓低了聲音:
“二叔聖眷日隆,來走門路的人多少!他吃肉,咱們不弄些湯水喝?外面一個餘國柱,在朝裡幫著張羅;告訴你,道臺以下的缺,二叔都有本事弄到掌心裡,待價而估!打個比方吧,在朝裡,皇上和二叔,就像家裡二叔和我,他怎麼玩,我怎麼學!”
錫三奶奶不由啐道: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告訴你,做官也罷,做奴才也罷,不過是見風駛舵,駛得好,名利雙收,駛得不好,家破人亡的還有呢!”
“大年頭,可也有個忌諱!”
錫珠也住了口。隨手拈了一個榛子,說:
“想想看,今年還有些什麼大事。早些準備著,倒是真的。”
“有什麼?不過是照著往年過。哦,容若要春試,說不定這納蘭府就要出進士老爺了!”
“這倒也真虧他!去年中了舉,兩位考官,都誇得不得了,尤其那位徐健庵徐大人,對二叔下包票,今年一定連捷!容若多大了?”
“十九。瞧你這記性!”
“那可是少年科第,鬧個好,還大登科、小登科一起來呢!”
錫三奶奶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可也是時候了。從他小了舉,我就給聒噪死了,彷彿天下男人只剩下容官一個,明問的、暗敲的,多少人想來喝這碗冬瓜湯!告訴你,依我瞧著,連玉格格那位刁蠻郡主,都巴不得太皇太后把她指給咱們容兄弟呢!”
“那敢情好!”
“好?那位格格是好伺候的?何況……”
錫三奶奶慢條斯理的又啜了口茶,才說:
“肥水不落外人田吶!”
“嗯?誰?”
“你真是忙瞎了眼!家裡擱著一個如花似玉現成的容大奶奶,會看不見?”
錫珠一怔,“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你說,蓉妹妹!”
“可不是?中表兄妹,論人品,也真是一對兒,親上加親,不是順理成章的?而且,以我看,除了這位蓉妹妹,容官可誰也看不在眼裡,以容官那認死扣的性子,是認定了這門親了。”
“可也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
“只要二叔老公母倆認可了,那兒找不到巴結差使的媒妁!”
錫珠支著頭,想想:
“只怕,未必那麼如意!”
“怎麼?蓉妞兒還有什麼褒貶不成?”
兩年下來,錫三奶奶倒真心疼了這位蓉妹妹。
“不是褒貶;頭一件,她那性情,就不合這府裡的適,孤傲,不合群,也不管事,做姑娘,當然沒什麼,做這府裡當家少奶奶,成麼?第二,身子太單薄,不是宜男之相,到如今,二叔這一房,才得容若一個,不巴著多幾個孫子?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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