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頁(第1/4 頁)

說畢，瓶子往她手裡一塞，躬身告辭。

潘小園只得收了。西門慶方才那麼殷勤霸道，現在居然找藉口走了，沒有把自己送到家，還真有點意外。

隨後給自己敲警鐘。玳安有幾條腿，能這麼快跑一趟德信堂？燙傷藥許是早就準備好了！

鼻子哼出一口氣。不用白不用。前幾天燙的那個水泡差不多下去了，但畢竟還有點痕跡，開啟繃帶，抹一點試試，清涼舒適，還真不賴。

當天晚上，武大家裡出現了難得的和諧氣氛。鎖上門，點一盞燈，四膝相湊，錢袋嘩啦啦往桌子上一倒，一雙大眼加一雙小眼，四隻眼睛都是發光的。

過了好久，潘小園才低聲道：&ldo;數數啊。&rdo;

武大像聽了聖旨似的，噯了一聲，撲到桌子上，十根粗手指頭開始扒拉。半晌，抬起頭，自己都不相信的神情，說：&ldo;三百二十七文！&rdo;

白天碰見西門慶，心裡的那點不安之感，立刻被沉甸甸的銅錢壓下去了。潘小園抑制不住興奮的神情，用眼神指著那錢，道：&ldo;我說什麼來著？&rdo;

武大得簡直要從椅子上跳出來了，語無倫次地說：&ldo;是，是，都是娘子的功勞，娘子最聰明，都料到了……&rdo;要是他更有些文化，一定會說出&ldo;高瞻遠矚&rdo;、&ldo;運籌帷幄&rdo;之類的成語。可惜他肚子裡詞彙有限，翻來覆去的只是&ldo;娘子真好&rdo;之類。一面說，一面用力地數那錢，堆成堆，串成串，小心翼翼地一文文收起來。

十扇籠豬油炊餅，一共二百個，價值四百文，除了早上讓潘小園自己吃了一個，免費品嘗送出去十個，又給鄆哥免費提供一個，其餘一百八十八個炊餅，賣得一個不剩。以往武大隻能收回一兩百文的現錢，而今天生生提高了一倍的業績。雖然不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手筆，但起碼，收支平衡了。

至於為什麼兩文錢一個的炊餅，最後卻賣出了三百二十七文的奇數……潘小園決定不管了，以武大的智商能力，沒誤差才奇怪呢。

武大捧著那錢嘿嘿嘿的樂。潘小園最後還是不得不給他潑了一點點冷水：&ldo;那個，有人賒帳嗎？有幾個？&rdo;

武大連忙道：&ldo;有，有，不多……&rdo;掏出自己那個圈圈叉叉的帳本，一個個的給她數。邊數便自己奇怪，怎麼好多熟悉的名字都沒上榜呢？平日裡總是不帶現錢的那個朱小官人，聽說付現錢有折扣，居然從綢衫fèng兒裡掏摸出幾文錢，一臉驚喜的神情，說是家裡洗衣服的婢女不小心忘在裡面的。而那個已經欠了一屁股帳的馮老太太，下午居然又轉了回來，老下臉皮，到街對面的肉餅攤上&ldo;賒&rdo;了十文錢‐‐一次漂亮的債務轉移‐‐過來買走了最後的六個炊餅，滿意地回家了。

潘小園臉色一變，叫道&ldo;等等。&rdo;

武大一個激靈，趕緊住口。

&ldo;你給馮老太太打折了？十文錢讓她買走六個？&rdo;

武大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低頭紅臉辯解：&ldo;以前……以前她就沒原價買過……一直是讓我饒一兩個的……總是晚上來……她看我擔子裡就剩六個，那個，就說，乾脆一起賣給她，我也好早回家……&rdo;

耳根子軟哪。潘小園早上諄諄叮囑，今天的豬油炊餅，賣兩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