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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霧的視線立馬移開,同時臉咔一下通紅!
梅上的春雪落下來,她好像能聽見化水的水滴聲。
滴答。
滴答。
一片安靜。
「夢中情人?」老頭盯著畫本,用強壓調侃的語氣扣出了她的小心?思?。
郗霧嚥了口口水,低頭裝鴕鳥。
畫上的少?年有讓人猜不透的神秘感,像高山的風、深山的湖、浩瀚的宇宙。
她的黑髮被挽在腦後,鬆鬆垮垮,上面插了一支2b鉛筆,眼窩下的烏青濃而深。
老頭還要毫不留情地調侃她:「嘖嘖嘖,可惜了,好好一個帥哥,被你?畫成這?副鬼樣子。」
老頭手指摩挲著下巴,不住地搖頭嘆息。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把技法補起?來的。」她不以為意地反駁。
她天生就?不信權威這?一套,她只信自己,所?以所?有的技法全部是她從小到大自我琢磨出來的,郗文容不是沒給她報過繪畫班,但是對?她來說,與其在有空調的室內聽上一整天的課,她寧願拿著畫本在河邊自己琢磨怎麼畫出一枝淹死的梅花。
搞藝術的,完全的模仿是深淵的開始。
她不像那些前輩,因為經驗而深諳這?一點?,她是從本質上就?厭惡。
而事實就?是,當你?在某一件事上,無論?好壞,過分的強調會導致過分的極端,而過分的極端往往預示著無差別的失敗。
因為變數的解法是與時俱進的,如?果拋不掉鑽牛角尖的心?態,那成功也只是偶然,而非意料之中的必勝。
而她討厭機會主義和固步自封的一切。
這?就?和信了老人「女生學不好數學」的鬼話一樣。
畢竟時代?在發展,世界更是瞬息萬變,如?果永遠用十年前的觀點?對?付今天,那就?別活了。
只是事情永遠是辯證發生的,這?種心?態讓她擁有無法被替代?的風格與魅力,卻也讓她在基礎畫功上飽受詬病。
她是個天生的隨性派、意識流,愛畫些別人看不懂但看著又覺著特有內涵的東西。
偶爾搞些美術幽默,比方人家愛畫開花的海棠和悠遠的山景,她就?畫放屁的蟋蟀,屁股對?準人山人海。
諷刺那群嚼她舌根的宵小鼠輩。
尤其是遇到女神之後,因為共通的思?維方式與一拍即合的靈魂,對?方隨便一句話就?能激發她的無限靈感,所?以遇上安樹答之後,她便越來越依賴她的文字,然後越來越依賴讀她文字時產生的那種情緒,就?像毒癮一般。
靠著那種情緒讓許多人讚許、靠著那種情緒拿下wonder大獎賽的小組賽冠軍、靠著那種情緒逼著自己的下一個作品必須無比驚艷!
做不到的時候就?會懷疑自我,做不到的深夜裡發病的機率越來越高……
可是畫家不能只靠情緒的。
而藝術家是技法與思?想的執行者。
時至今日,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何等代?價。
人應該驕傲,但不能傲慢。
她其實自己也意識到了,只是人總會在自己堅持了十幾?年的觀點?上犯蠢,不願意走出舒適圈。
祭司不能隨意更換神明,會受天譴,至於?事後是死是生,無人知曉。
但至少?她,破繭重生了。
所?以她有了更換神明的意識與資格,她把神明變成自己,然後理?所?當然接手自己的人生。
雖然要剝裂一層皮肉,但丟掉一圈腐爛無法再生的垃圾,疼一疼,很值。
而想通這?一切,得益於?她在那個夜晚遇見臧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