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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清楚。
這是程懷瑾的家,不是她的。
蘇芷在椅子上坐了一會,伸手去拿書包裡的作業。正準備開燈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那走路的聲音並不算輕,踩在木地板上尤為聽得清。步調的頻率也並不是程懷瑾的樣子,而是有些急促,甚至於幾分的不耐煩。
蘇芷的臥室就在一樓的大門不遠處,此時聽得見兩人的談話。
「反正這件事情你自己想想清楚,江家那邊也是有這個意思。」一個嚴厲的男聲,話語間是濃濃的命令與說教感。
「但這對你長遠的發展沒什麼好處。」程懷瑾聲音極冷,語速平靜到像是刀刃緩慢地劃過冰面。
「你懂什麼!」那人似是又要發怒,「李年那邊被你刻意搞砸我還沒找你,你現在連這種事都要和我討價還價?」
「你明明知道我拒絕的不是這件事,是你太過急功近利。現在和江家捆綁在一起,對你以後——」
「程懷瑾!」那人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程懷瑾的話語,哐當兩聲,聽得見他落鞋的聲音,「如果你還把我當大哥的話,就應該聽我的。我不想再和你多說,我只想你記住,你也姓程!」
「更何況,」他最後一句話,「這是你欠程家的。」
說完,只聽見「哐」一聲巨響。
是大門被甩上的聲音。
那門似乎也是甩在蘇芷的心上,她身子僵硬成一股擰緊的繩,久久不能動彈。
——他剛剛說:「李年那邊被刻意你搞砸。」
蘇芷的腦海里反覆迴蕩著那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原來程懷瑾去那裡,並不是因為因為信任李年嗎?
他只是為了斬斷李年和這個男人的來往嗎?
片刻間,她心裡有洶湧的風湧進,心口被急劇地吊起。
可還沒過半秒,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蘇芷趕緊收了臉色,起身去開啟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程懷瑾。
那人離開了,客廳裡變得很靜。
程懷瑾垂眸看著她。
隨後,淡聲問道:「聽到了?」
蘇芷頃刻頭皮發麻,因他此時的神情叫她分辨不出,他現在到底是剋制憤怒來絞殺滅口還是真的毫無波瀾只是問詢。
她沉默了一會,沒說話。
「今天不上晚自習?」程懷瑾又問道。
蘇芷遲疑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教育局檢查,學校應該也給你發訊息了。」
程懷瑾極輕地嗯了一聲。許久,他沒有再說話。
更像是陷入了沉思。
臥室裡沒有開大燈。
蘇芷朝上望去的時候,只覺得他眉眼逐漸變得模糊,也變得緩和。
彷彿柔軟的潮湧。
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那個言語威嚴的、發號施令的陌生男人,讓她想起了同樣會對她言語苛責的表姑媽。
他們並不在意所有的解釋和闡述。
他們自有一套自洽的邏輯。
所以你只能被迫接受、被迫聽話、被迫順從。
她會告訴蘇芷:
你住在我這裡,就必須聽我的。
你幫我看店幹活,是你必須要做的。
要不是我心善,誰願意接手你這個黴頭。
就好像剛剛,那個男人那樣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應該聽我的。」
蘇芷長久地看著程懷瑾。
她感到一種矛盾,同時也感到一種熟悉的悲哀。
也許,她不該再去問他這個問題的。
粘滯的沉默裡,
蘇芷緩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