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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勇渾身哆嗦:「不不,我就是幫人問問,不是我不是我。」說著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身後還響著一路追問,沈勇撒開腿拼了命地跑才感覺自己脫離了警察的視線,戶口本還在手裡緊緊攥著。
這孩子的來歷是沈勇一生的汙點,但他不能讓她就這樣不明不白沒有身份地活下去,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要身份,這對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可對自己這種毫無門路的底層來說,實在太難了。
沈勇坐在路邊擦了下汗——有錢有勢……對了,把妹妹還給曹家不就行了,她畢竟是曹萬宏的親生女兒。
打定主意,沈勇當天下午就抱著尚未痊癒正在熟睡中的妹妹放到了曹萬宏家。當年,他將那個調換後的孤兒放到了曹家門口,也是躲在這棵大樹後偷偷看著。
曹家別墅的大門開啟後,一個小女孩跑了出來,走了幾步發現門邊倚著一個孩子,蹲下來拍拍她:「你是誰啊。」
妹妹揉了揉眼睛,看著陌生的女孩,慌張地後挪了幾步倒在地上:「這是哪兒啊。」
女孩神情傲嬌地沖自己家揚了揚頭:「這是我家啊,你在我家門口乾嘛?快點走,回你自己家去吧。」
妹妹捂著傷口,跌跌撞撞站起來,揉著眼淚跑了出去。
沈勇:「……」
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妹妹。
妹妹看到沈勇急得大哭起來:「爸爸!我怎麼會在這兒,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要不要我,我會乖的,我會乖的!我哪兒也不去,你帶我回家!」
沈勇將孩子抱起來走回家,一路牙齒咬得嘴唇出了血。他永遠記得那天的風和雨,他把妹妹護在懷裡,她那麼輕柔,一碰就碎,沈勇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深夜,屋裡出奇的安靜,妹妹被抱回家後,哭著哭著睡著了。沈勇坐在屋外門檻上抽著煙,臥室的門板上,白布蓋著剛剛咽氣不到兩天的小沈璃。
沈勇布滿血絲的眼睛毫無神采,秋天的銀杏打著金黃的旋兒一片一片飄落到他眼前。霎那間,他丟掉菸頭一閉眼,衝進臥室將小沈璃冰冷的身體抱出來,走到那棵大銀杏下,用農用鐵鏟連夜挖了一個兩米多深的坑,將小沈璃葬了下去。
那一夜的輕水,秋雨冰涼,但是沈勇感覺不到,他滿臉的水漬,已經分不清是淚水、汗水還是雨水。
那個叫沈璃的女孩戶口本沒有蓋上死亡證明,銀杏樹下沒有立起墓碑,哪怕只是一個石墩也沒有。沈勇用眼淚和泥土做了一座碑,然而一場雨就轉瞬即逝。
第二天,妹妹轉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臥室,沒有多問。早飯吃到一半,沈勇說:「下個月插個班去上幼兒園吧。」
妹妹對「幼兒園」這個詞似懂非懂,看著沈勇沒有說話。
沈勇筷子頭戳了一塊玫瑰腐乳輕輕塞進妹妹嘴裡,說:「從今往後,你就叫沈璃。」
那塊玫瑰豆腐非常鮮香美味,然而沈璃卻嘗出了這輩子最甜最甜的味道。
她沒有告訴沈勇,那晚沈勇在銀杏樹前哭到崩潰時,她就站在門前的門檻上,她知道,從今往後,他會擁有一個真正的爸爸。
很多年後,沈璃在沈勇的遺物裡——那件隱藏很好的棉外套口袋中,找到了當年那兩個嬰兒手環。即便推測出了所有的事,她仍然對沈勇抱著全部的愛和感激。曹家,對她來說,不過是別人家的朱門繡戶,不過是別處的富甲一方。
沈璃想,愛都是一樣的,窮一點,富一點,都是愛。
陸知遙和她是真的默契,不光在愛許久這件事上。
又到一年白色的季節。
盧荃和遠宏的案子延續久遠,牽連甚廣,影響重大,監察委、經偵、檢察院一個環節也少不了。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