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打獵,不是圍獵,圍獵是把獵物都圍在獵場內,而打獵則要碰運氣,有時會碰上猛獸,有時只有野兔。
其實來到大燕這麼久,我完全有機會讓他們教我習武和騎射,無奈心性還是太懶,又吃不了苦,總是虎頭蛇尾,剛練了兩天便撂挑子不幹,長久下來,只得作罷,不想任何我天賦異稟,半路出家就能成為絕世高手的荒唐事來。
兩年的時間,小黑已長成了駿美無匹的高頭大馬,負著身姿絕代的慕容衝,就如同一副畫兒一般,讓人不忍上前打擾,彷彿如此,便會驚擾了畫上的仙人,轉而飛昇雲層不見。
慕容衝將我拉上馬,沒辦法,我始終學不會騎馬,自己不敢,他也不讓,所以,每次出來,都是二人同乘一騎,也不管旁人做何言辭。慕容衝駕著小黑慢慢地踱著,嘴裡還嘟嚷:“帶著你,我怕是連只兔子都獵不到。”“那不行,你好歹得射只野雞給我瞧瞧吧,讓我也見識見識中山王的箭法如何?”我不依不饒,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他不會就打算帶著我在這林子裡吹風吧。
“沒有野雞,麻雀也行啊……”話未說完,只見慕容衝挽弓搭箭,目光凜冽地昂首向天,兩指一鬆,指間羽箭瞬間直衝天際,我抬著頭,眼見一隻大雁從天下飛落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腹中插著那支刻有中山王名號的羽箭。“鳳皇好棒!”我禁不住歡呼起來,不管身後的慕容衝,徑自翻身下馬,跑過去看那隻落地的大雁。慕容衝見我下馬,便也跟隨而來。
我用手輕輕戳了戳大雁的後背,慕容衝語氣淡淡道:“死了。”“死了?”我抬起來看了看慕容衝,又看了眼死去的大雁,不禁心酸,有些難受,道:“這樣就死了?鳳皇你好殘忍……”“殘忍?”慕容衝心道,可是你讓我帶你來打獵的,一轉臉卻又說我殘忍,女人的心啊!他搖搖頭,安慰我道:“這是打獵,他日若是上戰場,更是要殺許多的人呢。再說,不是你央我帶你來的嗎?現下又嫌殘忍,看來以後行獵,是決計不能帶著你的……”看著我皺起眉頭,越來越難受的樣子,慕容衝捂起我的眼睛,道:“別看了。李忠,收起來——”
“別。”我扒開他手,阻止道。“怎麼了?”慕容衝摟過我輕問。我低聲說:“我們,把它埋了吧。”“什麼?埋了?”慕容不可置通道:“好好的埋一隻死雁做甚?若是每次打完獵都再將獵物掩埋,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其實,我是個很多愁善感的人,見那大雁墜落的剎那,我想起了元好問的雁邱詞: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燕丘處。”
這詞真真寫得讓人痛徹心扉,才能千古流傳。以前每每讀這《雁邱詞》,便會傷心落淚,現今與鳳皇情深意篤,憶及於此,又親眼見那大雁墜落,雖不至於當場淚下,卻是心裡堵得慌,有種想哭的衝動。
“鳳皇,我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事。”我定定地看著慕容衝,坐到他身旁,靠著他的肩膀,目光如水、語氣悲婉得緩緩說道:“從前,有個書生在趕路的途中遇到一個捕雁的人,這個捕雁人告訴書生他今天遇到了一件奇事。他設網捕雁,捕得了一隻獵殺,但一隻脫網而逃,豈料脫網之雁並不飛走,而是在他上空盤旋一陣,然後悲鳴數聲投地而死。這書生看著捕雁者手中的兩隻雁,一時心緒難平,便花錢買下這兩隻雁,接著把它們葬在汾河岸邊,壘上石頭做為記號,號曰雁邱,並作了一首《雁邱詞》。”
我娓娓說完,心中早已悲痛萬分,慕容衝也是沉默,若有所思,我低低輕吟那詞中的千古名句: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