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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鍾牆中央的位置,突然發現了正中間一面掛鐘的不同。指標數字都是常見設計,唯獨表面襯底不同‐‐是一張四人合照。
她首先認出的人,不是張自紜,竟然是路與的爺爺‐‐路陽和。
仔細看,才看出站在路陽和左側的張自紜。照片上張自紜的模樣比現在大約年輕二十歲。
她移開在張自紜臉上停留的目光,突然又發現了另外一位熟人‐‐路新南。奇怪的是,他並未站在路陽和身邊,他們之間隔著一張陌生面孔。
說是陌生,卻並不完全,她看著竟瞧出了熟悉感。
立體清晰的五官,似曾相識的眉眼,不同的是,他眼角帶著笑,而她認識的那人,臉上罕見笑意。
她看著,忽然怔住了。
這儼然就是另外一位路與。
前人在汽修廠後栽種的一排用來吸收灰塵的烏桕樹,夏天是鳴蟬的最佳棲息地。
廠後劈出的球場上,寥寥兩人與一顆球的角逐。蟬聲陣陣,似乎是在為此加油助威。
一場酣暢淋漓的激戰,換來兩個少年意氣風發的汗水揮灑,最後是無法忍耐炎熱,雙雙脫去徒增黏熱感的運動衫。
兩人一起離開能使球鞋著火的塑膠地面,將脫下的白色短袖揉成一團,變成類似抹布狀,然後隨手將其扔在場邊的休息椅上,供太陽暴曬。
周定辰走在前面,到藍色鐵皮支起的涼棚下拿起一瓶水,回身扔給跟在後邊的路與。
路與伸手,接過才在空氣裡劃出拋物線的礦泉水瓶,擰開,分了一半從頭頂澆下來,洗去運動後的生理高溫。
他空出另一隻手抹了把臉,殘餘的水珠順著脖頸流下,流進陽光色的肌理線之間。
周定辰扶著支撐涼棚的柱子喘氣,抬起眼皮,看看身邊喝水的人,&ldo;這麼熱的天,我還陪你出來打球,真是信了你的邪。&rdo;
路與長長呼了一口氣,不去關心周定辰的抱怨,靠著休息椅邊緣,直直躺下去。
陽光投照,在紅得似夕陽艷日的地面,製造出斑駁的樹影。偶爾有風吹過,黑色的影子便在無處可逃的金色裡動身搖曳。
他將一隻手蓋在眼睛上,越來越相信人群定理。他從前似乎不如此般忌憚炎熱。
果然與一個人相處越久,會越來越相像。
這邊周定辰探身,扒了扒腳邊裝礦泉水的紙箱,從最深處翻出自己的煙盒。
打火機也被他塞在裡頭,拿著晃了晃,一張紙條先打火機滾出。
他忘了這張紙條的來處,摸不著頭腦地開啟來看,上面是路與的字跡,分明寫著:城西鐘錶店張自紜。
他才想起來,這是路與昨天託自己去查的人。他把紙條塞回去,拿煙的時刻一邊問:&ldo;這姓張的什麼來頭啊?我不記得你認識這麼個人啊?&rdo;
路與&ldo;嗯&rdo;了聲,不願意多說的樣子,照常的寡言。
烏桕樹葉總是鬱鬱蔥蔥簇成一枝,雖然難成令人驚艷的景色,但形成的樹影卻很是好看。
他望著,出了神,地上的一點黑影慢慢凝聚人形,思緒牽引著他回到那家鐘錶店裡間的作坊。
張自紜雙目深邃,如同望不見底的深潭。面目算不上打眼,因此令人生出此人帶著眾生相的熟悉感。
錶帶被他握著,像捏著一串佛珠細數。悲憫濟世,如他嘴裡吐出的字字珠玉。
&ldo;我有個條件,我這邊剛好有個學徒的空缺,就看你缺不缺個師父。&rdo;
&ldo;你們路家那點事,拿到行內幾乎是無人不知,剛巧你的雙親已不在,我也沒個可傳衣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