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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臉煞白,全是淚水:“皇祖母,您讓文兒去看父皇,好不好?!文兒想看父皇!”
太后憐愛地摟住重文,把目光轉向容瀾:“文兒,你問問你的老師願不願和你同去?”
“老師……”重文乖順叫著容瀾,滿臉哀求。
容瀾皺眉,重文這皇位繼承人一出現,他就明白了一切,他原以為重翼會謹慎得將太子送出宮,是為了對付容烜更加無所顧忌,不曾想,重翼是怕自己死了,容烜會進一步對太子不利。
……
“……是朕對不起你,朕不會再來了。”
……
容瀾回想重翼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近乎嘲諷地勾起嘴角,究竟是誰騙了誰?
太子太傅?
呵!重翼,你死地倒是放心,我憑什麼替你輔佐兒子,治理大周?!
容瀾心中怒火,看向重文:“你父皇只要還剩一口氣,就別想死!”
九重殿。
時隔數月,重翼自搬去勤政殿起居,第一次躺回九重殿的龍榻。
帳簾低垂,白紗飄蕩。
皇帝傷情再不可能治癒,氣若游絲但遲遲不曾斷氣,似乎是塵緣未了。
全體太醫已經放棄治療,肅然無聲跪在殿中,伏地叩首。
兩旁宮娥、內侍也都極盡哀痛,跪地嗚咽。
張德跪在最前面,已然哭得沒了生息,流不出淚來。
墨玄看著眼前這一切,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主子在謀劃著什麼他是隱約有所覺的,但直到現在他才幡然醒悟,那些謀劃背後隱藏的究竟是什麼。
從清秋茶樓那日開始,他就被主子一直安排跟在太子身邊,主子有意讓太子與他多接觸,而他期間經手的幾件事樁樁件件與太子繼位息息相關。
今日皇宮行動主子不讓暗衛出手,他就一直奇怪,現在想來,主子是怕他瞧出端倪搏命阻止,故意將他支出宮。
容公子是被主子深深傷害,但當年主子也是遭人精心設計才誤會了容公子,釀成大錯。
何至於用命償還?
要說錯,最錯的是烏梓雲那對母子,不是他的主子!
主子的悔恨與痛苦旁人不清楚,他日日跟在主子身邊卻是看得最真切。
冥山之上,主子拖著重病也要跪在雪地裡找人,看過一具具屍體,在希望與失望的輪迴裡煎熬;洪州城,主子是皇帝啊,也和士兵一樣拿著容公子的畫像挨家挨戶得問,問得訊息高興得像個孩子,得知容公子可能病逝,又瞬間沉默得如垂死老者。
容公子留下的那隻枯草編就的狐狸,寂靜無人的深夜主子多少次捧在掌心,和一個死物說話,訴說無盡的悔意與思念;容公子的衣冠冢前,主子哭啞了嗓子,數日幾乎發不出聲來;而身為皇帝,主子親自推翻自己蓋棺定論的冤獄錯案需要無比的勇氣與決心,還要承受莫大的輿論指責,不是每個帝王都有胸襟和膽量承認己過。
然而容公子不原諒主子,寧願裝成不認識的陌生人,對主子所有懺悔都無動於衷。
明明活著,卻逼你接受自己已經死了,這恐怕比真的死了,還要殘忍。
墨玄心裡悲慟,究竟要什麼樣的絕望才能逼一個從五歲開始就憂心天下、勵志要作一代明君的皇帝放棄畢生理想,選擇被人刺殺的方式結束一生?
江山曾是主子心裡最看重的,為此主子殫精竭慮、勵精圖治、南征北戰,付出多少心血,可主子為了容公子居然什麼都不要了。
主子才三十歲不到啊……
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華,更是一個帝王最能開始有所作為的時間。
關係民生的田制改革還沒有成效,戰後的經濟恢復還需要更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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