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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便拉著我朝山坡上走去,豆大的雨滴在身上瘋狂拍打著,耳畔只覺暴雨的吼聲,那麼嘹亮,那麼清晰,我旋轉身,眼前的景象使我呆滯,泥石洪流,已在瞬間爆發,來勢兇猛的泥石,攜帶巨大的石塊,從山谷向下怒奔著,瞬間便不知吞噬了多少條人命,石流肆虐之地一片狼藉,我感覺出我的眼睛越來越模糊,眼裡有一種帶著溫度的液體在汩汩流了出來,泥石流……人類無法抵擋的自然災害……無辜的百姓縱然是顯得如此渺小,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只知道……能活著真的很幸運,山坡馬上便站滿了逃亡出來的百姓,這一瞬所有人的心思都是沉重的……
雨越下越大,淚也越流越多……終於,雨停了,淚乾了……一切,恢復了平靜,只是,我們由採石轉成了挖屍體……死了多少人已經無法分清了,只知道抬了不知道多少趟,屍體在亂葬崗快成了小山丘,連掩埋都是無能為力,只能任由他們被野獸啃食,或者過幾天來時,再也見不到那些屍體了……因他們已經葬身在野獸肚腹中,沒人會記得他們的姓名,或許其中有多少人的妻子正在盼望著,兒女正在樹旁眺望著,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我的心,猶如雨水,早已在輪迴的滴落中疲憊,再也無法顫動,除了無奈便是……死灰!
桓溫也是傷痛的,因為他的隨從死了幾人,只剩下五人了,整天悶悶不樂地唉聲嘆息,連話都少了,依然寂寂地採石,上次被泥石流沖走了不少大石,一切必須重來,在將領心中若是連泥石流也無法阻擋,又何談黃河水呢?
“唉!”桓溫繼續在我耳邊喟嘆著,“想不到我們逃出去都是如此困難,根本無處可逃!”
“有!死便可以出去了!”我冷漠地繼續敲著石頭,晦暗昏濁的眼睛,依舊是冰冷的,沒有一絲光澤,“死吧,從亂葬崗便可以逃出,這是唯一的辦法!或是我們趁天黑逃出去。”
他剎那間錯愕,滿臉木然,旋即回過神,道:“對啊,我們從未想到這個辦法呢?那我們什麼時候逃?”
“我不走,你走吧!”我淡淡回應,艱難地仰起身子,輕揉著早已黑腫的眼眶,四周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我卻已經聽得麻木了,天天都有人被大石活活壓死、壓傷,殘腿或是生病在軍營裡只是死路一條,或許是見多了死亡,人亦為之木然,沒有當初的悲哀與憐憫,我的心,早已在這煎熬中磨出了厚厚的趼子,只是另有一種驚惶不安的感覺,卻隱約盤踞心頭,久久無法散去,或許還有何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吧……又或許,是我生命快到頭的感覺,除了順其自然,我還能做的便是等待……
“你必須跟我回去救皇上,否則我會強行帶你離開!”他微眯著眼,語氣飽含威脅與堅持,亦有淡淡的無奈,畢竟我們已經經歷過了無數次的生死,似如兄妹的情分也有些。
“我要等他!一定要等他,他會救我的!”我微抿起嘴,銜了些清愁,以及模糊的決然,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唯一的波動就是想他時眼中飽含的淚水,提醒著我,心並非真的麻木!
他不再多說,只是眼神摻進了一絲陰鷙的味道,顯得有些尖銳,彷彿在偷偷籌謀些什麼,只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已到了九月……他馬上便會知道康帝病逝的訊息。
第180章:恍如隔世的見面(1)
九月,康帝病重,庾冰、庾翼想扶立會稽王司馬昱為嗣君,中書監何充建議冊立皇子司馬聃,康帝聽從何充的建議。丙申(二十四日),立司馬聃為皇太子。戊戌(二十六日),康帝在式乾殿駕崩。己亥(二十七日),何充按康帝遺詔推奉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這一夜,聽聞冉閔與大王明日便會到此地的訊息,我輾轉反側,一夜無眠,呆坐在營外。天空皎潔的明月照耀著大地,暗碧的樹梢上微耀著一道清光,四周依然可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