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方寸間(上)(第2/2 頁)
呼吸,像一頭躲過殺劫的牛,反芻胃裡食物,反芻了以前的許多事。
有一個他兒時跟隨那名少林俗家弟子學習佛法的場景。
那位弟子說,《祖堂集》中記載,禪宗二祖慧可,由於無法做到息心止念,因此求助達摩祖師。
達摩祖師說,把你的心交給我,我給你息心止念。
夜無眠笑了起來。
小時候聽那弟子講到這裡時,他露出一副見鬼的模樣,插話道:心怎麼拿的出來?
故事中,慧可也是囁嚅良久才說,我找來找去,找不到我的心。
達摩祖師笑了:如果能找到,還能是你的心嗎?找不到,說明你已經安心了。
似懂非懂的故事,在《金剛經》的某個篇目裡,有一處映照之文,夜無眠記得很清楚: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也道,“是故舍利子,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
即便現在,夜無眠已成功逆通經脈,對此一節,也是一知半解。
只是恍惚中,在以往的基礎上,稍有了深入一些的認識,還是朦朧,還是模糊。
是瑩火在夜空飛舞,看不清翅膀,但知道那發光的是個蟲。
他搖了搖頭,感受著這近乎新生的軀體,內傷在逆通的內力滋潤下,慢慢痊癒著,估計十天半個月,就能恢復到巔峰狀態。
欣喜之餘,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張大球已經破碎的胸口,露出一個物事來,像是懷兜中的一封書信。
他抽將出來,果然也是一封書信,
信封上書幾個字,字型有些熟悉,一種故人的氣息,透過字型的張力,趕著面頰迎了上來。
他的心,有些止不住地跳脫了。
他看到那幾個字,端端正正又有些逾矩地寫在封皮上:
兄張大球親啟,弟洛凡溪敬寄。
他有那麼一會兒,身子微微顫抖,笑了一下,把信扔一旁,搖了搖頭,嘴裡喃喃說幾句胡話。
“不可能,嘿嘿,不可能。幻覺。”
“啪!”
沉默了片刻,他又一把抓起那封書信,手指按在那幾個字上面,生怕出錯一樣,一個字,一個字,不服氣地念了出來。
“兄,張大球,親啟,弟,洛,洛凡溪,敬寄。”
他這才猛然握緊拳頭,書信被他抓得皺痕百生。
洛凡溪,是哪個洛凡溪?
是我的老爺、小姐的父親洛凡溪麼?
他怎麼會和這個十惡不赦的強盜稱兄道弟、如此親熱?
是被逼的麼?還是說,這個洛凡溪,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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