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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廓清宇內,棹波邀我一同回國主持實驗室。”許蘭蓀茫然喝了一口已冷掉多時的殘茶,遲疑著說:“我回來既想要為國家做點事情,也是想要避開他們,可是……”
他忽然住了口,摩挲著手裡的茶杯,停了片刻,才道:“當時國內肅奸搞得很厲害,我怕之前的事叫人翻出把柄,處處謹慎小心;恰好令尊為子延師,依我的脾性,原是不肯交接侯門的,可那時候我私心裡想,若是做了你家的西席,不僅吾身可安,那些扶桑人多半也不敢再跟我聯絡。沒想到,這一步卻更錯了。”
虞紹珩聽著,心下更是惜嘆,許蘭蓀空自學養深厚,卻絲毫不解世情人心。他若不來虞家或許還好,他既成了虞家的座上客,於別有用心的人而言就更是奇貨可居了,可如今再說這些,也只是徒勞,“……他們很快就找上您了吧?”
許蘭蓀頹然點頭,“是一個到陵江大學來訪問的教授,我留學是便認識。如果我不跟他們合作,之前我……許家書香世代,我尚有祖父、老母在堂,我不能叫許氏一門為我蒙羞。”
他悽然一笑,“我也動過死念,可那時候到底年輕,不甘心。千古艱難唯一死,書生的節操——有顏魯公,也有錢謙益。我是一步錯,步步……都錯上加錯。”
“您當時就應該告訴我父親。”
“交淺何敢言深?”許蘭蓀搖頭,既而提著精神道:“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我同令尊相交,並不涉及軍政事務,更何況你父親卸職參謀總長之後,也不願過問廟堂之事。”
“我家裡的事,他們都問過您什麼?”
許蘭蓀想了想,蹙眉道:“起初也沒什麼,後來問過一些你家中親眷或者軍政僚屬來往的閒事。雖然他們問得仔細,但我只是偶爾看見誰到你家裡來,至於他們同你父親母親談什麼,我是不能知道的。”
他極力回想著,又道:“其實有些人我也不認得,他們有時候會取了照片叫我認。”
虞紹珩心中一凜,追問道:“為什麼?他們叫您認過誰?”
“我不知道,也不敢打聽。”許蘭蓀惶惑道:“一共也不過四五回。”
“最近一次呢?”
“最近一次,也是前年的事了。”許蘭蓀回憶著說:“……那人肩章上有兩顆星的,應該是個中將,找你父親找得很急,臉色也不大好,年紀……應該比你父親大。我同他們說了,他們後來找了照片給我認。”
他剛說完,就見虞紹珩迅速站起身,來開門跟外面的人低聲說了幾句,復又轉回來坐下,卻沒有再追問這件事,反而閒話一般問道:“老師,您和慄山凜子見面都是在文廟街的萬卷堂吧?”
見許蘭蓀點頭,又問:“那菊乃井那次呢?”
“就是那份稀土礦的報告,他們有些技術問題要核問,才約我去的那裡。”許蘭蓀言畢,忽然沉思著道:“我們在萬卷堂並不直接見面,只是用那裡的書架聯絡訊息,你們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早一點抓我?”他說著,言語之中竟似有些激憤。
“您去做這樣的事,為什麼還要用自己的名字在那兒買書呢?”
許蘭蓀一愣,“我到書店去,向來都買書的,如今這些賣舊書的小書店越發經營得不易……”
虞紹珩一邊引著許蘭蓀儘量回想從前在虞家打探的事情,一邊喟然暗歎:從來都只聽說“賊不走空”的,許蘭蓀卻是書生本色,一間舊書店營生艱難他尚且念念不忘,卻渾然不知自己三言兩語之間的“閒事”可能會葬送掉什麼。一時外頭有人敲門,他起身接進來一個檔案袋,從裡頭取出一疊照片,讓許蘭蓀去找哪幾個是扶桑人叫他辨認過的。
一場詢問持續了四個多鐘頭仍不見停,許蘭蓀神思困頓中發覺虞紹珩的問題有些似是之前已答過的,思量著道:“紹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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