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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陳敬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忽然掙脫了禁衛,跪坐在地上。他的官帽掉落在側,身上以銀線繡成的仙鶴補子亮得驚人。
「臣還記得,陛下尚在襁褓之時,就不愛哭。直到兩歲,還不會說話,可急壞了太后娘娘。」
他在那裡娓娓道來,小皇帝卻聽得臉色黑了下去:「你要和朕敘舊?」
陳敬搖搖頭,看著他,肩膀漸漸委頓下去,低聲道:「臣只是覺得,陛下剛出生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而一轉眼,陛下都已經這麼大了。這十二載的光陰,果真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他說著,自嘲一笑,眼角溝壑縱橫:「陛下,老臣唯有一請求,此案與太后娘娘無關,請陛下看在娘娘辛勞十二載的份上,放娘娘一馬!」
「朕不需要你來指教。」小皇帝冷淡道,「拖下去!」
陳敬仍在掙扎著大喊,聲音響徹整座奉天大殿:「老臣知道陛下心中對太后娘娘有恨,但陛下可知,太后娘娘從未對不起你的生母!杜嬪向來體弱多病,隨便找個老太醫一問便知!陛下不如想想,那人告訴你的事,就一定是真的嗎?他就沒有自己的私心嗎!」
小皇帝猛地站起,幾乎失態般道:「堵住他的嘴!拖出去!」
滿朝死寂,聽到這樣的皇室密辛,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奉天殿中寂靜了約一盞茶的時間,小皇帝才緩緩回過神來。
「此案後續,交由大理寺審辦,戚卓容從旁協督。」他眼風涼涼掃過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的頭皮頓時一麻。
「喬愛卿,前些日子,休假休得可好啊?」
大理寺卿苦著臉跪下道:「陛下……」
此時此刻,他心裡萬分悔恨,怎麼就覺得這小皇帝鬥不過陳家呢?怎麼就傻乎乎地跟著陳家走了呢?其實他也才上任一年有餘,根本沒來得及做什麼事啊!事到如今,他也不指望小皇帝能饒過他,貶就貶罷,至少保住了烏紗帽,總比丟了性命好!
「朕看喬愛卿臉色不好,想來是休得還不夠,既然如此,朕就再批你幾天假,好好想一想,有沒有什麼要跟朕說的。至於案件的審辦,就交給少卿去辦。」
大理寺卿愣了愣,隨即激動叩首道:「臣遵旨!」
不就是問他要別人的把柄嗎,他有的是,一定會整理成冊好好寫給陛下過目!他本來都做好了被貶到什麼苦寒之地的準備了,連帶什麼衣服都想好了,不曾想陛下竟如此慧眼,一眼就看出他只是隨波逐流,並非大奸大惡之徒,給了他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小皇帝又將目光轉向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的文淵閣大學士宋長炎宋次輔,語速緩慢道:「宋愛卿也許久未上朝了,你先前觀察戚府倒是觀察得用心,那對今日之事,不知又有何高見啊?」
這宋長炎是陳敬的門生,是由他一手提拔上來,只因陳敬風頭過盛,因此才顯得宋長炎黯淡無光。
宋長炎輕嘆一聲,道:「陛下聖明。」
「陳敬是你的恩師,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臣無話可說。」宋長炎道,「十二年前,臣還在為科舉發奮苦讀,又能說什麼呢?」
小皇帝淡淡一笑。大難臨頭,連親手提拔的學生都棄自己而去,陳敬這輩子,與人的聯絡莫不是隻靠權勢,而並非情分?
「行了,朕也累了,今日早朝,就到此為止罷。」
大臣們陸續退朝,唯有安樂王叫住了小皇帝:「陛下。」
小皇帝停步回頭:「何事?」
安樂王一揖:「小王的弟弟,確實是死了。」
小皇帝定定地看著他,微微一笑,說:「朕知道了。安樂王舟車勞頓,不妨在京中歇兩日再回去。」
安樂王:「多謝陛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