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而有力的手指帶著殘酷的絕決,不斷地向蘇枋的頭顱接近。帶著突如其來的不詳的預感,我求救似的轉頭去看繁流老師,他似乎也沒有搞清眼前的狀況,只是茫然的看著兒子的方向。面對著接近中的手指,即使平時非常冷靜的冰鰭也忍不住後退一步,下意識的半側著身體阻擋在蘇枋身前。
然而帶來恐怖的手越過蘇枋的頭頂,從他背後的書架頂上取下了一本花花綠綠的畫冊樣的東西。龍樹老師回手將冊子擱在肩膀上,抬起下巴,從眼角向下注視著蘇枋:“無論在哪裡,繁流他的總是把相簿放在這個地方的。”他微微眯起眼睛,湊近臉色蒼白的少年,用耳語般的聲調:“你……真的是繁流的兒子嗎?”
一瞬間,淡青的光芒閃過蘇枋的眼底,他努力拉動嘴角做出不完整的微笑,好像不保持這個表情的話就會馬上哭出來一樣。此刻恢復了冷靜的冰鰭抬起頭,用他一貫的冷冽目光注視著龍樹老師:“老師你真喜歡開玩笑。”
“是啊!”繁流老師也笑了起來,他走過去把蘇枋拉到了自己懷裡,“這孩子會以為你在欺負他,可是要哭的。”在接觸到繁流老師的那一刻,微微的僵硬感掠過蘇枋的身體,可能是確認了父親的體溫吧,下一秒,他便依靠在那溫暖的懷中,閉上了眼睛。然而繁流老師卻在這一瞬間放開了手,急促的轉身動作掩蓋了他的表情:“對了,我該去拿點心來的!”
好像被丟下來的小狗一樣的落寞眼神出現在蘇枋美麗的眼睛裡,他近乎無力的看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在門邊。也許這對父子的關係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吧,雖然知道還是不要介入別人的家務事為好,可我一想到蘇枋那種惹人憐惜的模樣,又覺得不能袖手旁觀。猶豫不決的我轉頭想去確認一下冰鰭的態度,卻發現他緊鎖著纖細的眉頭,注視著龍樹老師扔在桌上的相簿裡攤開的某一頁。我湊了過去——那是一張陳舊的彩色照片,褪色的畫面上年輕的繁流老師和幾個陌生人站在一片模糊的背景裡,這張照片看起來有些奇怪,如果是白天的話,背景不至於這麼陰暗,如果是黑夜的話,人物的臉又過於清晰,像被某種神蹟的光輝照亮一樣,大家的臉上殘存著得意的瘋狂餘燼,更襯托出繁流老師那因為若有所思而落落寡歡的表情。
我自語般的低聲說:“照在人臉上的是什麼光啊,有點古怪呢……”
“山火……”遊絲般的聲音牽去了冰鰭和我的視線——蘇枋向虛弱的白鳥一樣低垂著頭顱,但從環抱雙臂的手指那蒼白的骨節上,卻可以看出他貫注的極大力量,“那是山火……”
“山火?”這個包含著太多陌生意味的詞語在我和冰鰭之間傳遞著。
蘇枋抬起頭來,燈光照映著他如琉璃一般薄青的眼睛,與繁流老師如出一轍的憂傷笑容在那蝶翼般纖細而華麗的容顏上投下濃重的陰影,他輕輕的咬著失去血色的嘴唇:“十五年前五丈的……山火……開滿整片山野的女郎花,都在火裡……”
“五丈,那不是繁流老師實習的地方嗎!”我脫口而出,卻立刻後悔失言——這不就表示我剛剛在偷聽繁流老師和龍樹老師的對話嗎!想要掩飾失誤,我支支吾吾的說:“怎……怎會的啊……”
“說是鄉民不小心引起的。”回答我的竟然是龍樹老師慢條斯理的聲音。
“不小心引起的嗎?”冰鰭沉吟著靠近照片,“總覺得有點奇怪啊……”
我也再次審視著那張褪色的相片,彷彿剛剛經歷過血祭的秘儀一樣,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浸透著不詳的莊嚴和驕矜。從詭譎的角度照亮人臉龐的光芒原來是熊熊的山火,又會有多少生靈和開滿山野的女郎花一起化為灰燼呢?它們無聲的呼號被凍結在這張沒有溫度的相片裡,所以這釉彩般沉重而僵硬的色調裡才會徘徊著寂靜的死影。整張照片都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瘋狂,彷彿會把觀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