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及笄(下)(第2/2 頁)
坐下說吧。”
“好。”秋筱跟在後面,明知道沈淵根本看不見,仍周全著禮數福了福,應了聲是,方才三步並兩步追隨上去,與她分坐在亭中石桌兩側。
沈淵今晚特意穿戴得素簡,一色通身縞色圓領,罩著嫩藕薄紗對襟長衫,一應多餘首飾也省了,還是緋月說,好歹算個正經場面,戴些首飾顯得莊重,這才掛了一副細累絲如意項圈,底下綴著一隻小小的羊脂白玉鎖。此時與秋筱坐在一處,沈淵未施脂粉,容貌略顯寡淡,又有點歪著身子,本是非常不好看的,偏偏她自己不在意,別人也不會議論什麼——她還在倚著緋月的手臂,捂著心口順氣息呢。
盛秋筱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很有耐心地等著,一直稍側著身子,視線落在沈淵身上,並不四處亂瞟。不知過了幾刻,病弱的花魁終於順過了氣息,歪回身子來與她對視。盛秋筱的目光中有關切,沈淵暫時假作不知。
“小姐若是氣息不調,可以用薄荷葉兒加丁香、陳皮、金銀花,曬乾了碾成細末,裝在小荷包裡帶著,隨時聞一聞,管用得很。”秋筱開口卻不言己事,反倒先關切起沈淵來。
沈淵向她垂了垂眼簾,矜持著彎彎唇角:“謝你好意,我記著了。”說罷伸手輕一撣衣角,復又側回臉道:“只是這些都不著急,盛姑娘還是有話直說,就我這身子骨,可等不了多久。”
盛秋筱似是早料到沈淵會如此說,抿抿唇笑了一下,轉過身子與她正面相對著,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於是沈淵知道了,盛秋筱自幼輾轉被賣數道,家鄉父母皆湮於雜沓記憶,無從回望,兒時那場高熱過後,更是混沌模糊,不知己身何去何從。
“……商媽媽和我說,我要是當晚再不醒,就要被丟出去了。”秋筱的眼角紅了一下,她也不急於擦拭,紅暈便很快又消失不見,“那時我餓極了,商媽媽給了我半個饅頭,還有一碗冷了的麵湯,我顧不得別的,狼吞虎嚥地吃了,才有了活下來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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