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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京餘就在你面前躺著呢。您還記得嗎?您聽說京餘要博士答辯了,就說一定要來給她答辯前做個催眠調整一下心態。」
何旭如夢初醒。
「啊,啊。對對!催眠,可以的。我知道自己腦子不好,也沒人比我更清楚阿茲海默是什麼。不過催眠還是可以的,我就是忘了吃飯也不會忘了催眠,幹了一輩子的心理老本行啊。別看林薇現在是什麼,啊,易成癮模型構建者,學術界名頭響噹噹,想當年她也在我手下接受催眠治療呢……」
直到這段往事又告一段落,他伸手關掉一盞落地燈。
「好了,小姑娘。你先閉上眼睛,跟著呼吸的節奏,聽我倒數……」
京餘依言,閉上雙眼。
催眠是一個講究信任的互動過程,她的意識與潛意識都全身心地信任何旭,平息下激動的情緒,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跟隨著何旭低沉深邃的聲音,她整個身體從弗洛伊德塌上騰空懸浮,被拋一個向陽光散漫的白色空間。
在這個空間裡,風是有形狀的,柔軟的,乳白的。絲帶般穿過她的耳邊,頸項,溫柔輕託著她的背部,將她運送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無處不在的全能天父在遙遠地雲端引導著她,京餘隻感到放鬆與輕盈。
「現在,你可以自由選擇進入每個會讓你微笑的回憶。」
會讓她微笑的回憶?
乳白色的空間中應聲緩緩浮現出許多幽深井口,京餘選擇先朝一個回憶之井探身而去。
她望進裡面,只見徐延與白疏腫著香腸嘴互相鬥氣。
「沒一起辦過無腦火雞面比賽的基友不算好基友!」
她笑起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不忍追究,接著飛向下一個井口。
這個回憶有些奇怪,她第一個看見的不是人臉,而是一個把頭塞進沙發底下的人類身軀,那時的白疏走過來促狹地笑
「nice ass!」
她跟著點頭。
「是很 nice。」
可這是誰的 ass 呢?
難道是喬老闆的嗎?
她脫口而出,回憶中的白疏翻了個白眼,把她用力一推推上了 1006 的陽臺。
這下京餘更困惑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在一個人的懷抱裡。
懷抱的提供者操著一口標準流利的央視普通話說。
「well,別嫉妒它們,我把我的褲子的歸屬權都交給你,就像是中世紀加泰隆尼亞的土地屬於教會和國王,佃農只是擁有耕種和使用的權利。我保留我對褲子的使用權,歸屬權獻給我的女王。」
他是誰?
他有著模糊不清的臉。
這個回憶讓京餘的感覺很奇妙,混合著無與倫比的極端快樂,在末尾處又刺得她裂開般的生疼。就像是心口最柔軟處被攀附上了一株植物,荊棘牢牢扎進肉裡,她卻想要用胸膛更緊更緊地貼著它徹夜啼唱,直到熱血耗盡,聲嘶力竭,最終才綻開血紅色的玫瑰花來,然後摘取眼前花,獻予夢中人。
她處理不了如此情緒,唯有逃離。兩年前的一樁故事,使得曾經勇敢的平頭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拿百憂解當飯吃,逃離逐漸成為最得心應手的本能。
真空的乳白色世界地動山搖,她不要看了,不要再看了。他是誰?他是誰?!他的名字是解脫,但哪怕渾身碎骨都不要再讓她回想起來。
躺在弗洛伊德榻上的京餘蜷縮起來渾身顫抖,黃宇彬與何旭對視一眼,是時候了。
「——當我數到三時,你會醒來。」
「一」
逐漸恢復外部知覺的京餘似乎聽到諮詢室的大門被人拉開,有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