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第2/3 頁)
。
但是當時也有人說湛多言的。陽明在猴年即送完堯卿的次年,送湛去越南時也為他寫了一篇&ldo;序&rdo;,為人們說湛多言和近禪而辯解:用多言怪罪他是無濟於事的,他是個罕見的聖人之徒;真正的禪尚不多見,何況他是個真聖人之徒。
他另一個朋友王純甫到南京當學道,這又是一個要說話的差使。教無定法,人人素質不一。怎麼辦?陽明說:&ldo;不一,所以一之也。&rdo;因材施教是不一,同歸於善是一。多言,是曲致之法。但太多了,則失之於支離,或打了滑車。太少了,又會流於狹隘。從無定中找出定來,在不一中建立一,才是本事。
若以為陽明是個口舌辨給之徒,那就錯了。他的口才固然超人,能一言中的,也能曲折言說。但他的確是反對、憎惡滑舌利口之徒的。他之多言,恰似孟子不好辨卻不得已總在辨。他真心呼喚人們建立起&ldo;自得&rdo;意識,不要打水漂,不要為外在的東西狼奔豕突,把所有的營養都用來培養心體這個大樹之根。
他現在的官銜是驗封司主事,所以人們俗稱&ldo;王司封&rdo;、他也自稱&ldo;司封王某&rdo;。《別張常甫序》的開頭就是司封王某曰,他問張:文詞亮麗、論辨滔滔、博覽群書,自以為博,算真正的好學麼?張說,不算。
他又問:形象打扮得挺拔,言必信、動必果,談說仁義,以為是在實踐聖學,算數麼?
張說:不算。
他接著逼問:恬淡其心,專一其氣,廓然而虛,湛然而定,以為是在靜修聖學,這樣做對麼?
張沉吟良久,按說應該說對了,但王的意思顯然還是不對、不夠。張說,我知道了。
王說,那好,知道了就好。古代的君子正因為總認為自己不知道,才真正能知道。現在的人總覺得自己無所不知,也就有不知道的時候了「這是&ldo;很難真知道&rdo;的宛轉說法」。事實上,道有本而學有要,是非之間、義利之間的界線是既精確又微妙的。我上面說的那些是為了引發你深入思考。
也的確發人深省。平常的見識,總以為那種靜修的做法是入道得體的修為了。其實, 那才是小學功夫、努力把放跑了的追逐外物的心收回來,離正確的標準還有更難達到的距離。而且跑偏到喜靜厭動、一事不為,就成了坐枯禪了。
他的朋友梁仲用本是個志高而氣豪、志在征服世界的英雄,仕途也相當順利,但他忽然說自己太躁進了,覺得還沒征服自己就去征服世界,太荒唐了。於是轉向為己之學,反省自己氣質上的偏頗,盡隨意說些現成話,遂給自己起了一個&ldo;默齋&rdo;的室號,以矯正自己太隨便的毛病。陽明為此作了一篇《梁仲用默齋說》,他說:我也是天下多言之人,哪裡知道什麼沉默之道?
他先說了多言的病根:一是氣浮,一是志輕。氣浮的人熱衷於外在的炫耀,志輕的人容易自滿松心。但是,沉默包含著四種危險。如果疑而不知問,蔽而不知辨,只是自己哄自己的傻悶著,那是種愚蠢的沉默。如果用不說話討好別人,那就是狡猾的沉默。如果怕人家看清底細,故做高深掩蓋自己的無知無能,那是捉弄人的沉默。如果深知內情,裝糊塗,佈置陷阱,默售其奸,那是&ldo;默之賊&rdo;。
據說,不叫的狗才咬人,發陰的人不好相處。心學搞&ldo;陽謀&rdo;,憎惡陰謀。
看來,多言與寡言不能定高下,這只是個外表,內在的誠偽才是根本的。就像有的人因不變而僵化,有的人因善變而有始無終。關鍵看你往哪裡變、是在變好還是在變壞,是個怎樣變的問題。
</br>
<style type="text/css">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