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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說:學棋,學文詞,學道都是學,但學道能至遠大。道是大路,此外都是荊棘小路,很難走得通。只有專於道,才謂之專;精於道,才謂之精。專於棋藝,那叫專於&ot;溺&ot;。精於文詞,那叫精於&ot;僻&ot;。文藝技能雖從道出,但離道太遠,是末技。必須把意向調到道體本身來,才能做&ot;惟精惟一&ot;的實功:&ldo;非精則不能以明,非明則不能以成。&rdo;最典型的體現了&ldo;惟精惟一&rdo;哲學的人物是《聊齋》中的情痴形象,精誠石開,改變命運。陽明下面的話是標準的哲學表示式:
一,是天下之大本;精,是天下之大用。
他再接著說的,就變成方法論了:&ldo;能通於道,則一通百通矣。&rdo;
他從來都認為,&ot;性,心體也;情,心用也。&ot;本來應該是體用一源的,但活在纏蔽中的人,卻因體用分離而深深地自相矛盾著,王認為任何人的性體本來都是善良的,但纏蔽的人找不到本性,從而表現為邪僻,而且世風墮落,&ot;古人戒從惡,今人戒從善;從惡乃同汙,從善翻滋怨;紛紛疾冒興,指責相非訕。&ot;(《贈別黃宗賢》,全集,725頁)正不壓邪,歪情遮掩了正性,自家找不到自家門。這時,誰來誠心向善誰就成了反潮流的大勇士。他認為黃綰就是這種卓越的勇士,是&ot;奮身勇厥踐&ot;的吾黨賢才。黑白本來不難分辨,只因人們著了私心己意,不肯擴然大公,遂是非顛倒,烏七八糟起來。
用釋家的話頭說,就是不論何種掛礙,都是由心不平等,分別得失而起,即不知轉,不知化,遂不能轉不能化矣。雖然沒有譜傳上的證據,但他的《別方叔賢四首》詩證明,他此時又對仙釋二氏之學恢復了興趣,可能是正在為體證本心而在借他山之石:
休論寂寂與惺惺,不妄由來即性情。
笑卻殷勤諸老子,翻從知見覓虛靈。
道本無為只在人,自行自住豈須鄰?
坐中便是天台路,不用漁郎更問津。
混用二氏的語言典故,追求心體的通脫無礙,真夠&ot;化&ot;的。然而這也是他從&ot;久落塵泥惹世情&ot;中掙脫出來的見識,從染障中超拔出來的心境。然而還只是辦到&ot;養真無力常懷靜&ot;的份上,就是用減法,堅持&ot;道本無為&ot;,反對從知見覓虛靈。此時他正補&ot;小學一段放心工夫&ot;,練習靜坐,所以有&ot;坐中便是天台路&ot;之句。冠蓋滿京華,他獨熱愛山水林泉,道觀寺院,&ot;每逢山水地,即便有卜居心。&ot;二氏對他的吸引力是根深蒂固的。
就王此時的心性論而言,從形式上看與禪宗心性論殊無二致,都講心的空無的本性,就象他的龍場論道酷似禪宗的頓悟一樣,現在他的思維技巧超不過禪宗那套&ot;明心見性&ot;的路數,只是他儘量避免禪宗的術語,以免被人譏諷。其實,他講心鏡明瑩,不可昏蔽,其實是佛門常說的話頭,它如心體本空,不可新增一物,對任何東西都應該過而化之,一塵不染,一絲不掛,無形無相,瞭然如空。這也是陽明認同的&ot;道本無為&ot;。若不能過而化之,便叫有執,有染,有相,有住,便是被纏蔽遮障了,從此迷頭認影,執相造業,墮入塵勞妄念之中,到處流浪。但陽明最不滿意於禪佛的就是其&ot;高明&ot;的道體論到此為止,從而不能開花結果,從而不見實功真效--陽明的實踐論在尋找心本體的功夫層面,與禪佛同趣同功,但他那來自儒學的價值觀念所產生的意識形態追求使他不止於此,他還要沿著&ot;正心誠意齊家治國平天下&ot;的路子走下去。他講心應當澄清如明鏡只是為了清除對治流行的精神汙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