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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宦官禍政是&ldo;夜&rdo;的話,那文官活躍確實確實是&ldo;光&rdo;。沒有文官活躍這個大背景,就沒有陽明用武的大舞臺。心學也不會成為影響朝野的全國性大思潮。文官活躍文化上的原因是由於宋代理學的教化;歷史原因是經遼,金,元異族統治後,讀書人都有股子主人翁的責任感;現實原因是洪武朝廣開仕路,開科取士的規模空前的大。另外,朱元璋允許任何官員直接上書言事。翻《明史》列傳,時見有人因一奏疏而驟貴或倒黴到底。文官隊伍駁雜,良莠不齊是毫無疑問的。但總體上是明政府運轉下來的基本力量。正德以後,皇帝不上班的多多,但全國的政事照常運轉,靠的就是文官。與禍國宦官經行殊死鬥爭的也是文官。
王陽明與這個文官系統的關係也是&ot;夜光&ot;關係:他既是這個背景中人,又要超越他們。從他們中來,卻不想回到他們中去;想教化他們,他們卻排斥他;他們視陽明為妖怪,陽明視他們為&ldo;心中賊&rdo;,尤難破除的冥頑鈍漢。就最基本上情況而言,他們是&ldo;夜&rdo;,他是&ldo;光&rdo;。他生活在他們當中,如處&ldo;昏夜&rdo;。他在他們當中如&ldo;荒原狼&rdo;,他們則是家兔子。陽明的最大的願望是把他們從黑暗的隧道中引渡到光明大道上來。他之所以頂風犯忌地開門授徒,就是為了普度眾生,先度同類。閣臣們因此而打擊他,信服他的學生官員而不避毀譽地保護他,也是一首饒有趣味的&ldo;夜光曲&rdo;。他一生之戲劇的沉浮變化,一半是文官集團導演的;一半是宦官們導演的。當然總根源是他不肯和光同塵,不想與世低昂,不願意混吃等死白活這一場。‐‐古代中國什麼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不平庸。陽明什麼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自己平庸的生,平庸的死。
他既生活在這裡,又生活在別處。他因此而歷盡顛蹶,也因此而光芒九千丈長。他想給黑夜帶來光明,黑夜想把他吞噬了。他終於衝破了黑暗,建立了給幾代人帶來光明的心學。然而到了魯迅還在說:&ldo;夜正長,路也正長。&rdo;
這首夜光曲不那麼詩情畫意,卻有足夠的晦莫如深的夜色,刀光劍影的光景。而陽明以心學大俠獨有的身手如入無人之境。這正是這首夜光曲的主題。
3不陰不陽
劉瑾殺人打人就不手和拳,用的是眼神和舌頭,他連字都不會寫幾個。要問劉瑾明用國家正典,暗用廠衛殺過多少國家大臣,又廷杖,貶謫,流戍過多少國家大臣,又當廷侮辱、用各種方式辱弄過多少國家大臣,他本人絕對數不清,也沒想著要數,因為對他來說這些均如吐痰放屁一般。《明史》上記載的只能是其中一部分。這位實際上的皇帝又並不是真正的皇帝,既沒有真皇帝的家產觀念,責任感,還是個及身而絕的絕戶。越有權勢越有慾望,而他偏已去勢,慾望不得滿足,遂以天下為仇。其心理之陰暗,焦慮也是常人所不及的。他手中那把扇子中藏著凌利的匕首,就說明他活得極不安泰,儘管他尊榮至極,但還是時刻防範著‐‐所有的人都可能是敵人。這是以人為敵者的必然邏輯。這種心理陰暗如&ldo;昏夜&rdo;的秉國者必然把國家搞得昏天黑地。因為這是人世間最最集權的國家,誰握著皇權的手柄,誰就能按著他的意志把這個國家掄起來。
這個古老的帝國幾乎沒有社會,只有國家,而&ldo;朕就是國家&rdo;。這個&ldo;朕&rdo;又往往是不知從哪兒掉下來的雜種。像呂不韋那種伎倆漢代陳平用過,唐,宋,明均有過得手者。群臣百姓只見皇權,以皇權為國家,不敢問津&ldo;國統&rdo;的由來和根本。皇城其實是個&ldo;空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