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謫路上的孤苦寂寞。夜泊石亭寺時,他寫了兩首藝術水平也頗高的詩,給眼前的朋友併兼寄在別處的老朋友:
煙霞故國虛夢想,風雨客途真慣經。
白壁屢投終自信,朱弦一絕好誰聽?
憂傷之中透露著沉潛的堅持,堅持之中又難掩抑無法克服的悲涼。這應該是他最真實的心境。
必須正視的現實是他必須往前走。劉瑾不相信眼淚,大明朝也不相信眼淚。他的情緒還是那麼不穩定。當他只面對自己時,他的精神勝利法就可以使他感覺好起來:
青山清我目,流水靜我耳。
琴瑟在我御,經書滿我幾。
措足踐坦道,悅心有妙理。
……
悠然天地內,不知老將至。
羊腸亦坦道,太虛何陰晴?
在江闊雲低雁斷叫西風的&ot;野航&ot;之中,古老的《易經》居然使他欣喜起舞,頓忘形骸,大有何似在人間之慨。這顯然是隻能與智者道,不能與俗人語的&ot;精神舞蹈&ot;。發完少年狂之後,他又斂衽端莊的靜坐,心遊萬仞神騖太極,去冥想大化玄機,生生之易理。結論是:
寒根固生意,息灰抱陽精。
要調理自己的精氣神,去吻合生生易道,去&ot;辯證&ot;地迎接世界的挑激。於枯寒處悟見&ot;生意&ot;,又能&ot;晦&ot;處安身,負陰抱陽。只要精氣內完,外物奈何於我?---這等於說我是神仙我怕誰?
這種超越飄逸的心境固然不常有,但一年之內有這麼幾次就足以保持精神勝利的&ot;元氣&ot;。就有了抵禦外界風寒的心力。正好這種精神法寶代有高人來作燈傳。王在&ot;萍鄉道中&ot;正好遇見一個祭祀周敦頤的鐮溪祠。他自然虔忱地進謁。他對周聖人的評價要高過朱子。因為周子不支離(僅留下6248字的東西),有神性,相容儒道釋三家,而又能一本於聖道。周也因此而成為理學的開山祖師。
於此,略述周子,能瞭解王到了什麼火候。周的家鄉因周的特點而有許多能顯示周的精神的小地名,如安心寨,聖脈泉,道山,更不用說什麼極有仙風道骨的濂溪,濯纓亭,濯足亭,釣遊橋,五行墩等等。陽明的隱逸氣,道士氣,正是周這種儒生風味的道士氣。陽明的詩天然的象周,也許並未刻意追摩,只因&ot;心&ot;似,故聲氣便自然如出一轍。
周的《濂溪書堂詩》:&ot;田間有流水,清池出山心。山心無塵土,白石照沈沈。&ot;通篇都是這種調子,寫法。比陽明的還清淡,甚至更準確地說是平淡乏味。要點在於其意境,即其中包含的人生哲學,人生境界,是冰雪文,是平常心,是拒絕滾滾紅塵超然物外又不棄世的真道學的人生態度。這也是王一直要從顏回處學習的&ot;道行&ot;,是王一直標舉&ot;顏氏之學&ot;的內心原因。
王謁濂溪祠的詩寫得很好,確實是神到意到之語:
碧水蒼山俱過化,光風霽月自傳神。
他毫不掩飾的承認自己是周的私淑弟子。也承認自己是心喪道此地。但只要以濂溪為榜樣,何愁前路無光風霽月?但心路與世路頗難一致,是世路大呢?還是心路大?就看你有一顆什麼樣的心了。
他隨路宛轉,再走似乎坐不成船了(已聞難去艱舟輯),他現在開始爬山,至少在詩中還從容:&ot;曉行山徑樹高低,雨後春泥沒馬蹄。&ot;但心頭&ot;胡不歸&ot;的旋律不滅不絕,象豬八戒總想回高老莊一樣。他真想&ot;東歸&ot;回陽明洞去,但同樣怕想,只要一想同樣沮喪(沮杖藜)。回去又怎麼樣?而且是想好了才出來的。只有&ot;意淫&ot;過嘴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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