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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筆力道是極重的,甚至把檔案頁面毛邊也勾了出來。
陳煜和向露相視一眼,都沒敢吭聲,室內一時只有陸子初翻閱檔案的紙頁聲和落筆簽字聲。
陸子初終究還是發話了:“把之前每天跟著顧小姐的保鏢撤了,另換幾個新面孔,不要扎推出現在她周圍。”
陳煜一愣,先前因為離得近,所以顧笙跟老闆說的話,他也聽到了,如今老闆打算出爾反爾,陳煜倒也不敢多說什麼。
“我馬上去辦。”
“告訴他們,寸步不離的跟著顧小姐,不要跟丟了。”
“是。”
在陳煜看來,老闆出爾反爾,明明允諾顧笙,卻沒應諾;但在陸子初看來,有些事錯一次可以被原諒,但若是繼續犯錯,就接近愚蠢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韓愈若是離婚還好,倘若一切只是幌子,他總不能任由對方宰割。
信任?他和他之間哪還有什麼信任?
……
隆冬T市,冷的放肆,寒氣逼退了所有的溫暖,整座城彷彿掉進了冰窟窿裡。
韓愈在年關最忙的時候,放下手頭所有工作,跟顧笙有了這次同班航行。
明明是夫妻,卻像是分割在兩個世界的人,囚禁在密封的玻璃容器裡,感觸最深的就是窒息。
放手,說著容易,張張嘴的事,但做起來卻很難。
從一紙婚約,到現如今的離婚收場,他用了整整七年。
日子,不知不覺間就這麼從他指縫間溜走了。他在人前有多高傲,在她面前就有多謙卑,收起所有自信,每一步都走得謹謹慎慎,唯恐失去她。
他以為他會一生待她好,情愛藏匿的深,盤桓的也就越深,但再多的好,最終抵不過人命相隔。
當飛機駛離T市的那一刻,似乎完成了最偉大的飛躍。一個韓愈,一個顧笙,該是怎樣的百感交集。
顧笙曾以為她在清醒的情況下,不會和韓愈有這麼和平共處的時候,但真當坐在一起時,卻是心平如水,過往種種宛如水月鏡花。
離婚,她決然,他有情。
不是她不懂他,是她開始懂他的時候,她和陸子初已經牽手走了很遠。
在阿笙那些未曾開啟的言語裡,何嘗沒有最後一絲良善?這樣很好,不要竭力挽留,有情一方總要把尊嚴留給自己,轉過身痛苦也只是自己的,她能表達良善的方法只有一種,在他轉身的時候,幫他完善瀟灑。
前座有一對戀人,或許他們已是夫妻,話語緩緩響起。
女人:“我有時候會想到我們的未來,不是隻有我自己,也不是隻有你,而是我們兩個人。”
男人:“遠離國內,從此以後定居美國,面對周圍陌生的一切,會感到害怕嗎?”
女人:“不是還有你嗎?住在中國或是住在美國,其實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因為家裡有一個你;至於工作和朋友,總要慢慢適應,無非是時間問題。”
男人:“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未來,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
那一句“未來,我們一定要在一起”讓韓愈淚凝於眶。
“曾經的韓愈,你還記得嗎?”他忽然開口問阿笙。
阿笙說:“有點酷,有點拽;走路的時候習慣兩隻手插在口袋裡;面對不想應酬的人,會撇嘴離開,裝作沒看見對方。”
“我那時候是不是常欺負你?”
“偶爾欺負,卻會心懷惻隱之心。”
似是想起過往事,他笑了:“記憶最深的,是你畫圈圈詛咒我。”
“……”
淚,不知因何,忽然流了下來。時間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