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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不語，倒是車把式在外頭回道：&ldo;這是燕都的街鼓，五更響街鼓，就是坊門開的時候。像現在響，那是催著店鋪關門，百姓歸家，要關坊門了。等街鼓響夠八百下，坊市就都關門，不好到處走了。不然就是犯夜禁，叫武侯們瞧見還得被抓走問話。&rdo;

五味&ldo;啊&rdo;了一聲，像是沒想到燕都竟然還有這規矩。

&ldo;那我們得趕緊找地方落腳，不然鼓聲就要歇了。&rdo;

&ldo;不急不急，郎君說個地方，我這就給送過去。&rdo;

楚衡看了看天色，又低頭把自己的衣裳往睡熟了的江離身上蓋了蓋。馬車外，那仍舊響著的街鼓聲，似乎要一聲一聲將日暮催來。

&ldo;知道江苑嗎？&rdo;

&ldo;知道，那是西市最有名的酒肆。郎君坐穩了，這會兒去西市，咱們可得快一些。&rdo;

車把式說著馬鞭一抽，噠噠跑起馬來。

江離在車裡打了個滾，小腦袋捱上楚衡的腰，閉著眼，伸手一把就抓著了他的手。

楚衡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手，閉上眼小憩。

他們這一趟，運氣倒是不差。

正巧趕在閉坊前到了西市。坊卒見這時候還有人來，嘀咕兩聲，把馬車放進坊內。正要扭頭去關門，驀地聽到一聲&ldo;多謝&rdo;，抬頭一看，登時瞧見車簾後露出的精緻臉龐，坊卒一愣，手裡的鎖&ldo;咚&rdo;掉到腳面上。

乖乖，西市裡什麼時候來了這麼漂亮的人？

江苑是家酒肆。

在西市，多的是從番邦各地而來的外族。大延不管這些人來自哪國，都歸類到胡人上。

而西市，除了賣的是這些胡人從各國帶來的香料、珍寶、器具外，就會開各種酒肆。江苑在西市不算最大，但釀的酒卻遠近聞名。

馬車在江苑門前停下，門外正有個金色頭髮的胡女在灑掃，似乎是準備關門了。

那胡女聽見車軲轆聲，扭頭看了一眼，見趕車的陌生，忙掛起沒脾氣的笑，倆梨渦深深凹著：&ldo;今日酒肆歇了，不如客人明日再來，車子往前不遠有邸店可住……&rdo;

&ldo;阿蘇娜！&rdo;

胡女溫吞吞的話還沒說話，馬車裡突然竄出個小人兒，穿著一身叫人哭笑不得地打扮，連腦袋上的髮髻都垂到了一邊去。

被叫著名字的胡女一愣，隨即伸手把作勢要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小娘子接住。

&ldo;離離？&rdo;

江離年紀還小，說話仍有些不太利索，被阿蘇娜抱住，也只會一個勁兒地咯咯笑。

阿蘇娜只當是娘子回來，抬頭就要喊上一聲，卻對上了從車內出來的青年的眼，一時看得呆住。

&ldo;阿蘇娜，阿蘇娜。&rdo;江離摟著阿蘇娜的脖子，叫喚了幾聲，見人不理睬自己，嘟起嘴，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ldo;阿蘇娜，這是出出。&rdo;

出出？

阿蘇娜有些愣神，倒是下了車的青年掬了掬手，解釋道：&ldo;在下楚衡，受江娘子所託，送離離回江苑。&rdo;

阿蘇娜先前還不懂怎麼有人叫出出。

這會兒聽見楚衡解釋，恍然明白過來。離離自學說話後，她阿孃教的就是大延的官話，可離離年紀小，口齒便有些不清楚，時常會鬧笑話。這&ldo;出出&rdo;，分明就是楚楚。

一個郎君被人叫楚楚……阿蘇娜又打量了楚衡幾眼，莫名覺得這&ldo;楚楚&rdo;二字，倒是又貼切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