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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鬆懈了片刻,濃烈又強勢的酒勁便肆虐了染蘅的四肢百骸,她頓感渾身酸軟燥熱,再也無法集中精神來保持冷靜,唯有趁著最後一絲理智消散之前,朝身側注意到她異樣的人求助:「雪黛…快讓雀兒載我回蘭棲築……」
語罷,便腰身一軟癱在了席位上。
「染蘅,染蘅!清醒一點——雀兒,你快變大!」
雪黛被染蘅渾渾沌沌的模樣嚇得不輕,連忙在趕來的霽鳳衛的協助下,攙著染蘅坐到了帝女雀背上,朝蘭棲築疾馳而去。
染蘅醉酒後並不鬧騰,相反還十分聽話和配合,麻煩就麻煩在之前都是染蘅照顧雪黛,而雪黛還不太會照顧人——特別是一個醉酒後無法正常交流的人。
雪黛怕自己冒失,本想拜託把染蘅揹回蘭棲築的霽鳳衛幫忙,但發現那名霽鳳衛背著染蘅時都不敢把手貼上染蘅衣物後,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碧橙上午在厚德院授課,沒能騰得出時間參加締緣宴,此時也沒有辦法趕來助雪黛解除困境,雪黛便只能一邊回憶之前染蘅照顧她的情形,一邊為染蘅打水擦臉、摘簪褪衣。
一個因為醉酒格外乖巧溫順,一個因為手生格外小心謹慎,本應合作得天衣無縫、事半功倍,卻沒想在進行最後一道工序時功敗垂成。
染蘅雖然還能勉強聽進他人話語,卻早已喪失了冷靜思考的能力,她此時心火旺盛、熱汗涔涔,仿若被萬蟻噬心卻不得解脫、極為難受,突然感受到有一冰涼物事在身邊晃蕩,她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那般,死死抱住再也不肯放開。
「染蘅,快鬆開啊,你把我抱著我還怎麼給你蓋被子?」
那被染蘅緊抱住的冰涼物事不是其他,正是準備為染蘅蓋上輕薄絲衾,卻因體質涼寒而被染蘅誤認成大號冰袋的雪黛。
「唔…別動…好熱……」
由於酒勁上湧,染蘅一向平靜的眼眸沾染了諸多霧氣,平素淡雅的面容也浮起了大片潮紅,雪黛抬首望去竟覺得這樣的染蘅有幾分委屈和嬌媚,心頭一悸,便忘記了繼續掙扎。
「這才乖嘛…」
察覺到懷中的冰涼物事不再抵抗,染蘅又緊了緊雙臂,才噙著一抹淺笑仰頭睡去,只苦了衣衫都沒來得及更換的雪黛要一直保持著伏臥的姿勢來充當染蘅的消暑寒衾。
窗外清風陣陣、竹雨瀟瀟,窗內鸞鳳同眠,共譜芳華。
漆金龍床之上,青絲纏繞著白頭,翠娥擁抱著粉黛,此等綺景若是被臨摹成畫,必定會引來世人驚嘆,只可惜一醉入夢的染蘅並不知她在迷糊之中締造了這麼一幅傾世畫卷。
染蘅每天都會做夢。
無論入睡前的天氣是晴還是雨,無論入睡時的心情是踏實還是不安,都從未有一日停歇,今日亦是如此。
染蘅是自己夢境中的旅人,她穿梭在各個夢境,就像漂泊在各個旅地,而有的旅地她涉足了千次,有的旅地她卻從未造訪——或許是曾造訪過,卻沒有留下記憶。
今日染蘅也來到了一個陌生之地,她不知自己之前是否來過,但她唯一能肯定的便是比起旅地,她更願意用「仙境」來稱呼這片夢境。
染蘅看見自己不藉助任何外物漂浮在了空中,她頭頂之上是一幅日月同存、星河熠熠的奇妙景象,周圍不是騰雲駕霧的仙人,便是呼風喚雨的神獸,而她卻沒有實體,既換不來仙人的駐足,也引不起神獸的注意。
在仙境之中毫無存在實感,卻絲毫沒有影響染蘅的心情,然而她正在專注觀察四周之時,卻看到一道奪目的紫光倏地照射而來。
染蘅躲閃不及,被紫光貫穿了虛體,頓感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再度睜開雙眸,方才雲霧繚繞、日月合璧的仙境卻變成了一片寒氣逼人、雪花飛舞的冰湖。
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