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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雞皮疙瘩都站崗放哨似的立了一片了,喬沉才猛地反應過來——喬福這次的觸碰,沒使勁,就是輕輕地,輕輕地搭著喬沉的手腕,輕輕地把他的手腕放在了桌面上,沒讓喬沉再繼續往下縮。
「怪我。」喬福垂著眼,面上的極力掩飾起來的老態在這一瞬間瓦解崩塌,他像個遲暮的龜,老態龍鍾地耷拉著眼皮,「怎麼就把你逼走了呢?」
喬沉張張嘴,沒說話。
他接不住這話。
時代的鴻溝橫跨在那兒,喬沉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解釋「戒同所」的可怕,不知道要怎麼跟他形容自己當時的恐慌,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
「也不是逼吧。」林浮生突然出了聲,「喬喬太害怕了,戒同所不是個好地方。」
兩人齊刷刷地朝林浮生看去,林浮生卻又收了聲,不肯再開口,鎮定自若地拿起那杯涼水,慢慢喝了下去。
一個塑膠杯,裝的大鍋灶燒出來的白開水,卻被林浮生喝出了千金茗茶的感覺,跟喬沉這種黃泥地長出來的小秧苗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饒是喬福再想敘舊煽情,此時也不免開口:「你真是喬沉的朋友?」
林浮生應了聲「是」。
喬福不信,又看向喬沉。
喬沉嘆口氣,喬福雖是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但到底是比林浮生還要大上二十歲的年紀,林浮生能仗著十歲的閱歷,輕鬆把喬沉看個底兒掉,喬福也能。
「我晚上晚上跟您說。」
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喬沉小心翼翼地問:「我晚上能住這兒嗎?」
林浮生不覺得喬沉這話是在問自己,他沒出聲,豎著耳朵聽喬福的回答。
喬福一瞪眼:「你這是什麼話!回了家,難道我還能讓你住外邊兒?!」
喬沉鬆了口氣,繼而又偷偷看了林浮生一眼。
這一眼挺偷偷摸摸的,但沒能躲過喬福的眼睛,他瞬間眼睛一眯:「你也要住這兒?出——」
「那就有勞了。」林浮生很快接話。
喬福那句「出門左拐三百米有個賓館」的話硬生生被堵在了嗓子眼,上也上不去,下也不甘心。
他噎住一般看向喬沉,一臉的不可置信。
喬福是老了,不是瞎了,他能看不出這倆之間的貓膩?他就是沒想到,喬沉敢回來,還敢帶著男人回來,還敢讓男人住進家裡來。
他一臉憋屈地等著喬沉發話,喬福也不奢求喬沉能說一句「我朋友能住賓館」,他只需要說後三個字就行,前三個字,喬沉哪怕說了,喬福也不會信一個筆畫。
喬沉夾在兩人視線中間,左右為難,沉默了半晌,還是小心翼翼地夾起碗裡最後一根面,嚼吧嚼吧嚥了,才小聲地說:「林哥沒地兒去」
喬福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他比喬沉還粗獷,乾脆都沒用筷子,灌酒似的把整碗麵拿起來倒進嘴裡,稀里嘩啦吃了個乾淨,又用手一抹,咬牙切齒地說:「我去收拾客房。」
說是客房,其實就是個雜物間,裡面有張挺破舊的鋼絲床,動一下響一聲的那種,年齡比喬沉還大,一股子鐵鏽味。
喬沉急了:「爸——」
喬福的眼神冷冷地瞥了喬沉一眼,喬沉一張嘴要閉不閉的,開開合合半天,心一橫:「那我晚上睡客房,讓林哥睡我房間。」
喬福喉嚨滾動,一臉「秋後算帳」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吐出兩個字:「隨便。」
喬福進了客房,喬沉跟林浮生對視一眼,鬆了口氣:「我爸好像也沒那麼不能接受?」
林浮生「嗯」了聲:「可能怕把你逼急了,你又逃了。」
喬沉嘆口氣:「除非他再打我一頓,把我右手也——唔!」
林浮生拿筷子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