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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穗也是這樣。好像只要她足夠的安靜和嫻雅,她就還是那個有氣質有未來的沈小姐,而不是拖著副殘軀靠一把把藥苟延殘喘的「那個被丈夫囚禁二十多年的女人」;她的脊樑可以一直挺立,她的尊嚴得以保留。
好像這樣她就不用被人同情和憐憫。
喬沉走到沈穗的面前站定,又在她身邊慢慢坐下:「阿姨好,我是阿生的愛人,我姓喬,喬木的喬,沉浮的沉。」
喬沉說話說得慢,像是在順著沈穗特意維持著的寧靜的氣氛,可眉眼又是彎的:「您想吃蘋果嗎?我爸之前一直說說我削蘋果削得特別漂亮。」
沈穗被他逗笑了,點點頭:「好呀。」
林浮生從後面遞了個蘋果出來。
喬沉從頭開始一點一點地削,削的時候所有人都沒講話,沈穗就看著窗戶上的陽光打在喬沉漂亮的後脖頸上,又隨著林浮生「唰」的一聲拉上窗簾而消失了。
「你很漂亮。」沈穗說,「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孩兒。」
喬沉樂了,什麼詞兒啊?小孩兒?自己今天穿的太嫩了?
喬沉沒忍住:「我二十了,不小了。」
沈穗伸手去摸了摸喬沉的頭:「還是個小孩兒。」
喬沉無奈,只好換個重點:「也就靠這張臉騙騙阿生了。」
沈穗挑眉,隨著最後一點兒蘋果皮被削斷,打著圈的皮兒「砰」的一聲掉進垃圾桶底部,沈穗開口:「浮生喜歡的不僅是你的樣貌。」
喬沉笑了:「我就開個玩笑。」
他把蘋果遞給沈穗,就聽見對方開口:「浮生跟他爸不一樣,他重情——可換過來,只要他對你有情,他的生活,我是無權置喙的。」
沈穗自認自己沒有為林浮生做過什麼,而林浮生卻為了自己六年的陪伴,付出了二十四年的自由和人生。
「媽。」林浮生在旁聽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這都說哪兒去了。」
沈穗笑了笑:「你看他——從前從不在我這兒撒嬌,獨獨這次你在他身邊,小性子刷起來一點兒三十歲的樣子都沒有。」
她笑著看向喬沉:「別有壓力,你要不嫌棄,叫我一聲媽媽,我也算白撿了個漂亮兒子。」
喬沉愣了一瞬,張張口,卻叫不出這一聲「媽」。
他沒喊過「媽媽」,除了每年生日和清明的時候,會去那荒涼的山上對著冰冷灰暗的墓碑說上幾句,其餘的時間,他都是沒有媽媽的。
他的媽媽存在於墓碑上,存在於生日裡,存在於門口的那棵老喬木和自己的名字上,存在於喬福無數次對著喬媽媽的墓碑沉默的淚水中——
唯獨不存在他的面前。
沈穗看出他的為難,笑笑:「我的問題,是我唐突了——」
喬沉搖頭:「我的問題。」
他頓了頓:「是該改口的抱歉阿姨,我媽媽對於我來說是個太特殊的存在了,我——」
他愧疚於自己的出生帶走了他媽媽的性命,也感激她為自己許下臨終的期盼——
喬沉一時之間確實沒辦法對著個陌生女人喊出一聲「媽」。
林浮生搭腔:「有我這麼一兒子不夠麼?我覺著我也挺好看的。」
沈穗頓時樂了:「沒聽過這麼趕著誇自己的。」
喬沉也順著臺階下:「阿生好看。」
林浮生確實好看,不是喬沉的這種漂亮,而是很勁瘦很鋒利的長相,三十歲的年紀,眉目裡又添了點歲月的味道,目光隨意一瞥都是穩重威巍的勁兒。
如果說喬沉是漂亮的小白楊,林浮生就是熱帶雨林裡最高最粗的那種大榕樹,樹冠龐大,枝幹錯節,最能給人安全感。
三人都笑起來,喬沉又趁著順手,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