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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八點,校門口熙熙攘攘的全是學生和家長,九月明媚靚麗的陽光下,蓬勃的朝氣撲面而來,映襯得方牧越發覺得自己像是一棵陰溝裡的植物,他低頭看看方措,聽著一旁學生家長的殷殷囑託,想了半天也沒憋出半句鼓勵的話,只好將小孩兒往裡推了推,乾巴巴地說:“進去吧。”
方措揹著嶄新書包,書包裡有新本子、新文具盒和削好的鉛筆,一眼看過去,他與周圍的小孩沒有任何區別。他往裡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方牧已經轉身離開了,並沒有像其他家長那樣站在校門口,殷殷地望著自己的孩子。
方牧沒想到上學第一天,小崽子還給了他一個大“驚喜”。他惦記著小孩頭天上學,下午四點左右去學校接人。結果撲了空,小崽子自己回去了。
方牧只得轉頭回家,一回來就看見自家小崽子從公寓樓裡出來,手裡拿著半塊板磚,一雙眼睛烏溜溜陰沉沉,氣勢洶洶地朝著在場的另兩個半大小孩,那種一往無前的兇狠氣勢一時將方牧震住了,那真是活脫脫的一隻小狼崽子。
方牧看清楚了,另兩個孩子,一個是開早餐鋪子夫婦的那胖兒子,小胖子成日裡招貓逗狗,小炮彈似的在樓道里衝上衝下,整棟老齡化的樓被他震得顫顫巍巍,經常聽見他媽罵他,換來他尖著嗓子嚎喪。另一個也是住在附近的孩子,是小胖子的玩伴,兩人牽著一條小奶狗在空地裡呼來喝去地奔跑,無知而幸福著。
那狗崽子連走路都不利索,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現在被小胖子拖著,渾身滾滿了塵土,嗚嗚咽咽地叫,小胖子卻只管開心地大笑。
方措拎著半塊磚頭,沉默地堵住了小胖子的去路,他什麼話也不說,但那種要拼命的兇狠勁兒就是隻看一個背影也能夠感受到。小胖子和他的玩伴愣住了,兩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忐忑而畏縮,忽然丟下小狗一鬨而散。
方措等兩人徹底跑不見了,才扔了磚頭,解開系在小東西脖子上的繩子,站起身,用腳輕輕撥了撥。小東西不知是否受了傷,團成一團,發出細弱的叫聲。方措低著頭看了一會兒,就在方牧以為他會因為同情將它抱回家的時候,他扭頭走了。
方牧說不上是什麼心情,等方措上了樓,他走過去,輕輕鬆鬆地拎起那狗東西,莫名地笑了一下,哼著荒腔走板的調子上了樓。
方措沒鑰匙,進不了門,正坐在門口,膝蓋上放一本今天剛發下的課本,看得認認真真專心致志。
方牧將小狗扔給他,拿鑰匙開了門。
方措嚇了一跳,手裡抱著軟若無骨的狗崽子,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巴巴地跟著方牧進了門,眼珠子緊跟著方牧而動,想問,又不敢問。
方牧開啟冰箱,開了一罐啤酒,仰頭咕嘟咕嘟喝了一小半,回頭瞧見小尾巴似的跟著自己的方措,笑了。但這笑也只是曇花一現,方牧迅速地板下了臉,拿啤酒罐冰了下他的額頭,道,“這小畜生以後就歸你了。”
方措被冰得縮了一下脖子,聽見方牧這麼說,第一反應竟不是高興,而是懷疑。
方牧坐到沙發上,抬頭看見小孩兒的表情,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怎麼,高興傻了,記住,以後你就跟這畜生同等級,就是我方牧養的一條狗,來,先汪一聲聽聽。”
小孩兒抱著小狗,臉漲得通紅,悲憤莫名。這表情徹底娛樂了沒心沒肺的男人,他拍著沙發笑得暢快,好像積年的陰鬱都消散不見,飛揚的眉眼全部舒展開來,顯得懶散又桀驁不馴。眼看著小孩那點可憐的自尊就要分崩離析,眼裡積蓄起淚水,方牧的笑收住了,又變成一慣的譏諷和冷酷,“是男人就不要掉眼淚,丟人!”
這話剛一出口,就像導火索,小孩兒哇的一聲徹底哭了起來,眼淚像決堤的洪水糊滿整張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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