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母之命(第1/3 頁)
誰知下午時分,果真是來了雨,黑雲把整個城市壓夠了,突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雨便嘯叫著兜頭而下,眾人無不反應強烈,或歡叫跳躍,或罵罵咧咧……
只有張不凡的反應近乎麻木,儘管面對的是這樣一個奇異的天氣現象──這雨,竟然說來就來了!他幾乎認定這雨是該在今天來的。不,一直就好像在下著的。
他的靈感被雨撩拔出來了,在文畢恭作品的語境中,信手寫了首詩,寫了又改,反覆改,最後終於改定為:
門掩黃昏雨欲狂,書中書外兩迷茫。
心頭錯負千般意,紙上空餘一縷香。
天籟有情招晚雨,稚兒無計泣斜陽。
縱然曾是魂如雪,為覓知音亦斷腸。
寫完了自己也發呆,整晚都在咀嚼自己的這首詩,反覆看,反覆想,很悵惘,也不知為什麼來了這種消極的情緒,變得林黛玉起來。
過一會又想到馬上找到邱素萍,把這首詩給她看。偏是雨下得沒完沒了,又找不到藉口,生怕惹她不快,不敢真的行動。
沒想到第二天他收到了爸爸的來信。
他爸爸一般是不給他寫信的,所以收到信時張不凡就很奇怪,看了更加吃驚。
他爸爸不知為什麼,給後輩寫信時愛用文言,而且要求回信也用文言。
據張秋說,她讀大學時,就為此叫苦不迭,因為爸爸特別喜歡給張秋寫信,而且還很希望張秋把他的信給同學看。
這封信也一樣用文言,他在信中先指責他以小聰明誤事,這是老生常談,讓張不凡吃驚的是後面一段。
“文畢恭與我雖有同窗之緣,但無深交,且有仇隙。文氏為文雖有尺寸可取,為人則犯教傷義,驕狂凌人,所有同學鮮與為友者,蓋知其為人也。與之相交無益有害,止增羞耳。其若再相邀,爾必拒之,莫令父母蒙羞。切記切記。”
張不凡半晌沒回過神來,呆坐不語,餘劍見狀,喚他幾下,問他怎麼了,他苦笑一聲,搖搖頭,不答,只有一種鬱悶的感覺在心中裝不下,幾乎沒法安坐。
文老師對爸爸的讚賞與惋惜言猶在耳,而爸爸卻跟著那些人這樣評價文老師,這使他失望尤深。
這樣評價也罷了,那是他的事,他卻又遙遙伸來一手,攔住他往文家的路,那不可能!
只是爸爸的脾氣張不凡也清楚,如果揹著他去,一定會大鬧一番,張不凡無所謂,媽媽她們就慘了,因為他的氣,最終會撒到媽媽和弟弟妹妹頭上。
張不凡一直對爸爸深感不滿,他對爸爸的評價是:“膽量三分,一分太太,一分學生,一分兒女。”
把這三分膽量分發完了,爸爸對其他人就顯得謙恭過分,生怕一不小心便得罪別人,對領導對同事無不如此。
他的上司能力雖差,官僚氣卻挺重,動輒罵人,雖只是這不痛不癢的官,卻鬧得雞犬不寧,幾個領導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為一點蠅頭小利醜態百出。
爸爸憑著骨幹教師的身份,原本可以不必縮著腦袋過日,各方都不願開罪他這種老牌教師,他的謙恭倒助長他們的威風,所以言語雖然和氣,暗中卻對他很是不屑。
這點連幾個兒女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替他難受。
不可理解的是,對那些普通的同事,爸爸也是絲毫不敢開罪,甚至連維護自已的尊嚴都不敢,總是息事寧人的一聲“算了吧”,把別人對他的人身傷害放過。
假設這樣能把那夥人的良心喚回來也還罷了,實際上相反,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跟爸爸這種人生活,誰也輕鬆不了。關於這點,張不凡知道媽媽體會得只有比他更深刻。
窗外雨聲風聲不斷,雨似乎下出了慣性,今天又是在黃昏開始就下雨,這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