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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這麼倒黴是吧?”他跋涉著問。
“沒錯,也這麼倒黴。但如意說那是偉大的情懷。”他氣喘吁吁地答。
“他那是找死,我這是沒轍。”他彎腰頂著風。
“你不懂,你太庸俗,無法理解那種他媽的偉大的情懷!”他拉緊拉鍊。
富春上氣不接下氣地走著。風越來越大,漸漸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他冷得哆嗦起來,很久沒刮的鬍子上掛著一圈冰碴子。被南極強烈的紫外線曬傷的臉上,刻著一道道被南極風吹出來的皺紋。他累極了,但是不能停下。他趴在地上,像獵狗聞著氣味那樣,努力辨別著來時留下的腳印,往回爬去。
風越來越大,富春一路爬著,湊近地面辨認著,直到最後一絲腳印消失。
他站起身,周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他使勁揉眼睛,然後眯著眼繼續向前走。
“富春,別慌別慌,冷靜冷靜。”他自言自語道。
他坐在地上,從包裡拿出保溫瓶,把剩下的粥都倒在蓋子裡,一口氣喝了,然後重新站起來往前走去。
“富春!”他咆哮了一聲,“你他媽不能死!你死了她也活不了幾天!”他吼自己。
“可是我看不清了。”他絕望道。
風雪中他玩命走著,有些地方積雪埋到齊腰深,他拔出腿,拼盡全力繼續向前走。
他抬起手腕,湊近看錶。
房間裡越來越冷,如意哆嗦了一下,裹緊身上的被子。
她喝光罐頭裡的水,看著罐頭笑了笑。自從上次割脈後,富春把她身邊所有的玻璃器皿都收了。她慢慢折轉罐頭盒,藉著鐵皮罐頭的底,當做鏡子照了一下。
然後她用被子擦了擦罐頭的底,對著罐底捋了捋散亂的長髮,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她放下罐頭,拿起枕邊的《泰戈爾詩集》,輕輕唸了起來——
我跋涉的時間是漫長的,跋涉的道路也是漫長的。
我出門坐上第一道晨光的車子,賓士於大千世界的茫茫曠野裡,在許多恆星和行星上留下了我的蹤跡。
到達離你自己最近的地方,路途最為遙遠;達到音調單純樸素的極境,經過的訓練最為複雜艱鉅。
旅人叩過了每一扇陌生人的門,才來到他自己的家門口;人要踏遍外邊兒的大千世界,臨了才到達藏得最深的聖殿。
我的眼睛找遍了四面八方,才合上眼睛,說道:“原來你在這兒!”
這問題和這呼喊,“啊,在哪兒呢?”融成了千條淚水的川流,然後才和“我在這兒!”這保證的洪流,一同氾濫於全世界。
億萬年來,第一次有人在此處吟誦詩歌。吟誦聲縈繞在小屋裡,和著窗外的風聲,如一線柔弱拋入天際,又如一抹透明墜落九天。
富春狼狽不堪地滾下山坡,他努力睜開眼,又眯上眼,辨認著前方。
他搖搖晃晃地爬起身,在他最後的視野裡,小站就在前方,它隱隱約約地佇立在風雪中,然後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
他瞎了。
眼前一片白色,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咔咔聲。
他惶恐地伸出手,指向最後殘影的方向。“富春,別怕,別怕,就朝著那走。”他顫抖道。
“好,好……別轉方向,千萬別,就筆直走,它在那。”他恐懼道。
他徹底瞎了,眼前除了一片白色什麼都沒有。他嚇得靈魂出竅,累得咬牙切齒。他伸著雙臂向前,向著小站筆直走去,那樣子很像電影裡的殭屍。
他就這樣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停下了。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孤獨得想哭,絕望得想死。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他懷疑了,又停下來。他估計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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