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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噩夢一場。
但,夢醒後,欽涯再也醒不過來。
“純兒,我們不上香。你準備一些水果,食肉,還有陳年女兒紅即可。”荷衣起身,輕輕擺了擺一身潔白的縵紗長裙,臉上露著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像大病一場又如獲重生的人。儘管她笑著,臉上的肌肉仍舊僵硬而死板,沒有暈紅,沒有血色,蒼白一片。
一年前,欽涯的葬禮很簡單。他躺在棺槨裡,很安靜,臉上的笑容經過荷衣親自整容後,很安詳,只是,沒有半絲血色。因為他發黑發紫的臉,看上去已經不再是欽涯曾經的面容,所以荷衣給他補了妝,上了粉底,白白的。
儘管他死了,她也要他一如從前那樣從容地微笑。
下葬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哭,純兒,阮嬌娘,還有於子期,甚至還有被他們綁著的蘭香。唯獨只有荷衣沒有,淚已流盡,枯竭成河床,再也不能讓愛的帆船起航。
她看著欽涯蒼白的臉和緊閉的雙目,心裡的痛在漫延,無邊無際地擴大。在後來的日子裡,心痛的病一直落下了,於子期和嬌娘還有純兒給她請了大夫,無濟於事。每每想起欽涯,都會痛到臉色發青,全身冐著冷汗。
大夫說,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除了欽涯復活,還有誰能拯救她?
欽涯安詳地躺著,她安詳地看著,沒有說話,穿著一身的孝服。按照古哉國的習俗,為妻者為孝。她跪在墳前,目不轉睛地盯著棺槨的方向。所有人都在勸她,節哀。她只是安靜地看他,不說話,不聽勸。
她知道,縱然她跪在此地,看他上萬遍千遍,他仍舊不會再睜開眼來溫柔地看她,不會再有人喚她衣兒,不會再壞壞地笑她色女。
春天裡的陽光照在人身上,不覺得暖,反而異常的冷。陽光下,她的容顏瞬間憔悴,像落花一樣凋零。
她以為,她可以給欽涯一個沒有淚水的最後一面,讓他安心上路。然,當她看見棺蓋起封時,第一鏟沙土無情地拋向他的棺木時,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痛,朝著欽涯的棺材摸爬滾打地撲去。所有人都在勸阻她,拉著她不讓她破壞這場葬禮。然而,似乎所有人都沒能攔住她,那種喪夫之痛驅使她發揮本能千萬倍之遠的力量來推開擋她的人。
終於,淚如雨打梨花,唏裡嘩啦,落滿了整個古域國。
那一場痛哭聲中,天空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白了整個蜀都城。
她哭著說,“欽涯,不要走……不要走……”晰白的手掌用力推開那棺把欽涯擋得嚴嚴實實的棺蓋,掌心的血沿著棺蓋滲透了上等紅木的棺材。
哭到無力,哭到聲音沙啞,“欽涯……欽涯……”
然,任憑她哭破嗓子,欽涯仍舊死死地躺著,無法感應到她成了碎片的心。葬禮的最後,她親自給他一把土,一把沙地捧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棺木。
第223章 往事不可留2
那一刻,荷衣再也看不見欽涯的棺木,立了碑文,就是一座完整的新墳。
墳裡躺著的,是她用盡全力也留不住的欽涯。一座墳,斷了她所有的念頭,再也不想繼續追著他去到下輩子,再也不想打亂他本該擁有的幸福。
也許,對於欽涯來說,如果他的生命裡沒有過荷衣,他會是幸福的。那種幸福,沒有這種生死之離的痛,沒有。
她就像是做了一場無盡頭的夢,總覺得欽涯還活著,總覺得欽涯會帶著她前去眉山,隱居山林,與她逍遙幸福地走完此生。然而,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是大夢了一場。眼前的於子期是真,阮嬌娘是真,純兒是真,蘭香是真,客棧裡的夥計是真……欽涯的死也是真。
純兒不明白地問,“姐姐,為什麼不上香?上香可以通神明,保佑死者在陰間不受欺負的。”
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