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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高去尋，河北保定人，家鄉的鍋灶早變成了日本軍人餵馬的馬槽，萬般無奈中，決定與史語所共存亡。老十潘愨，被內定為古物押運人員，自然不能離去。如此一來，在&ldo;十大金剛&rdo;中，除一個尹煥章原本留在開封外，有&ldo;五大金剛&rdo;要走，只有四個留下，整個史語所考古組的骨幹人員，將走掉一半。這個數字與結果一旦成為定局，每個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難以言表的悲愴、蒼涼的陰影。

去留問題在吵吵嚷嚷中好不容易拍板定案，天色黑了下來，梁思永與李濟決定史語所三組全體人員到長沙頗為有名的酒肆‐‐清溪閣舉行告別宴會。據李濟等人回憶，這清溪閣，乃長沙一小有名氣的湘菜館，兼營麵食，門店位於八角亭魚塘街街口。該店所售&ldo;滷子面&rdo;以碎香菇、金鉤及海鮮餘料為碼，且碼多，鮮味異於常家，深受食客的歡迎，為各方人士雲集之地。只是當時的店主沒有想到，後來清溪閣名聲遠播，尤其是揚名於海峽兩岸學術界，並不是因其所售&ldo;滷子面&rdo;突然發生了核裂變式的物理反應，引起了世人的警覺，實因與文化史上一件不可忽視的事件‐‐此次史語所考古組同仁前來聚會有關。正是有了這一意義非凡的聚餐，才使它有幸在中國文化史的長河中留下了一絲印痕。

這個晚上參加的人員，除&ldo;李、董、梁&rdo;三巨頭&ldo;和&ldo;九大金剛&rdo;外，還有幾位技工。由於人員較多，一室分成兩桌圍坐。此時，眾人的情緒都有些激動，悲涼加憂傷無形地襲上心頭，菜還沒有上桌，幾個年輕人就開始叫酒，並很快喝將起來。&ldo;三巨頭&rdo;的酒量都不算大，只能勉強應付。而年輕又經常下田野刨墳掘墓的幾個北方漢子，如王湘、劉燿、石璋如、祁延霈等，倒有幾分中原好漢與山東響馬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氣。待把各自面前的酒杯倒滿，幾條漢子就迫不及待地招呼開席。

眾人端著酒杯站起來，&ldo;九大金剛&rdo;面色嚴峻地相互望著，齊聲呼喊&ldo;中華民國萬歲！&rdo;各自舉杯，一飲而盡。第二杯酒端起，眾人皆呼&ldo;中央研究院萬歲！&rdo;一飲而盡。第三杯酒端起，再呼&ldo;史語所萬歲！&rdo;，又是一飲而盡。第四杯喊&ldo;考古組萬歲！&rdo;第五杯是&ldo;殷墟發掘團萬歲！&rdo;第六杯喊&ldo;山東古蹟研究會萬歲！（南按：該會最早成立，傅斯年、李濟、梁思永等都是常務委員）&rdo;，第七杯是&ldo;河南古蹟研究會萬歲！&rdo;，第八杯是&ldo;李（濟）先生健康！&rdo;，第九杯是&ldo;董（作賓）先生健康！&rdo;，第十杯是&ldo;梁（思永）先生健康！&rdo;，第十一杯是&ldo;十大金剛健康！&rdo;。[20]如此這般痛快淋漓地喝將下去，有幾位年輕的&ldo;金剛&rdo;從歷代酒場上具有規律性的&ldo;和風細雨‐‐竊竊私語‐‐豪言壯語‐‐胡言亂語‐‐默默無語&rdo;等五級臺階，猛地一下晉升到&ldo;胡言亂語&rdo;的臺階上來。在一派群情激昂，張牙舞爪的觥籌交錯之後，王湘、祁延霈、劉燿、石璋如等表現最勇猛的&ldo;四大金剛&rdo;，端著酒杯各自搖晃了幾下，眼前發黑，腿打哆嗦，一個接一個&ldo;撲通、撲通&rdo;倒了下去，霎時進入了酒場中所謂的&ldo;默默無語&rdo;、人事不省的&ldo;最高境界&rdo;。

第二天，劉燿、石璋如等&ldo;五大金剛&rdo;從沉醉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