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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rdo;
程西就會把書上的記載讀給他聽,&ldo;北京人罵晚上老耗著不睡的人:你熬鷹哪!……&rdo;程若航覺得她話裡有話。
&ldo;讓鷹餓著,不餵食;然後用帶筋的牛肉在油裡炸了,外用細麻線縛緊;鷹餓極了,見牛肉一口就吞了;再把麻線一扽,牛肉再被扽出來,還扽出了鷹肚裡的黃油;就這樣吞幾次、扽幾次,把鷹肚裡的黃油扯乾淨了,鷹的野性也就去了。……把鷹架在胳膊上,鷹剛一迷糊,就胳臂一抬,鷹又醒了……最後架鷹出獵,還得給鷹套上一頂小帽子,遮住眼,到了郊外,一摘鷹帽,鷹眼前一亮,一翅騰空,看見兔子,眼疾爪利,一爪子下去就叼住了……&rdo;
&ldo;你給我念這些的意圖何在?&rdo;程若航難得休息,在家查資料,寫論文,眼下他合起膝上型電腦,想歇歇神。
&ldo;就是覺得好玩啊!&rdo;
&ldo;哦,我以為你打算炮製方法,來熬我,治我的失眠呢。&rdo;程若航背靠著躺椅上瞧她。
&ldo;切,熬你幹什麼,你又不能去叼兔子。&rdo;
程若航瞥一眼程西,沒有說話。
程西繼續翻書,再一則有趣的,&ldo;原來逮獾子用狗,狗得也治治它,把他的尾巴給擀了。&rdo;程西念這個&ldo;擀&rdo;字,念得嘎嘣脆,&ldo;把狗捆在一條長板凳上,用擀麵杖把狗尾巴使勁一擀,只聽見咯巴咯巴,狗尾巴的骨節都折了……因為狗尾巴老搖,到了草窩裡,尾巴一搖,樹枝草葉窸窸地響,獾子就跑了……&rdo;
&ldo;他們逮獾子,只是為了在九城的茶館露露臉,過時,獾子臭了,就再尋別的新鮮玩法。那時候的八旗子弟,闊公子哥兒還真是沒趣。&rdo;
&ldo;你成天就是看這些閒書?&rdo;程若航聽她唸叨完了,右手托腮,教訓程西,她才真是沒趣極了。
&ldo;什麼閒書,這是汪曾祺汪老寫的,你能不能有點生活情趣啊,成天看這些專業板磚一樣的文稿,你睡得著才怪!&rdo;
&ldo;我也沒看出你這書哪裡有情趣了!&rdo;程若航不以為然得很。
&ldo;那是你沒讀過,大師的情趣多著呢,我再給你翻一篇。&rdo;
&ldo;……
汽車漸入南山境,已經看到牧區景象。兩邊的山起伏連綿,山勢皆平緩,望之渾然,遍山長著茸茸的細草。去年雪不大,草很短。老遠的就看到山間錯錯落落,一叢一叢的塔松,黑黑的。
……
塔松極乾淨,葉片片片如新拭,無一枯枝,顏色藍綠。空氣也極乾淨。我們藉草倚樹吃西瓜,起身時衣褲上都沾了松脂。
……
帽子大的雲,那麼一點雨,南山還是乾燥的。然後一顆一顆塔松密密地長起來了,就靠了去年的雪和那麼一點雨。塔松林中草很豐盛,花很多,樹下可以見到蘑菇。蘑菇大如掌,潔白細膩。
塔松帶來了濕潤,帶來了一片雨意。
樹是雨。
……&rdo;
程西的語速不慢,短短一篇,她讀完其實也只是一會兒,可是她再想和程若航頂真什麼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靠著躺椅睡著了。
抑或只是假寐,她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