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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奇物似的看著她，嘴角笑意隱隱。蘇令蠻又聞到了隱隱的彷彿無處不在的檀香。

只聽那冰冷的，彷彿是來自最陰寒深淵裡的魔鬼湊到她耳邊，勾魂道：

&ldo;蘇二娘子，可一不可再，這回，你該怎麼保住自己的命？&rdo;

蘇令蠻心中一凜，抬眼看去，只對上一雙無波無緒比北疆的冰雪更冷酷的雙眸，不含一絲人情憐憫。

第41章 風滿樓（八）

忘憂閣二樓。

頭頂的琉璃燈幽幽轉著， 燈光明滅不定， 蘇令蠻不自覺往後一退，恰好一腳踩入粘稠的血漿裡。獨孤信噴濺的血液似乎還殘留著一點人體的溫熱，讓她足間不自覺顫了顫。

所有的一切已然可以捋出一條完整的線， 自東望酒樓聽得的支離片語，到劉軒警告，再至獨孤信身死，一切已經嚴絲合fèng地合成了一個圈。

那尸位素餐、禍水東引之人自然是獨孤信，這賞梅宴也果然是掛羊頭賣狗肉， 專為獨孤信設的一場局， 一旦獨孤信身死， 北定兵馬司必定亂成一團，接下來……

只有等兵馬司內部軍職的洗牌完成， 其餘家眷方可出去。這白雲莊此時就是個巨大的牢籠，只能進不能出。

蘇令蠻雖然魯直，但腦子轉得不可謂不快， 不過幾個片段，便已將楊廷的打算推得七七八八， 長長的睫羽在昏暗中忽閃忽閃的：

&ldo;楊郎君， 當真要殺我？&rdo;

她不答反問。

楊廷眼裡泛出一絲可笑來：&ldo;莫非是我從前的態度給了你錯覺， 讓你以為在我這兒能有特殊行事的便宜？&rdo;

若果真如此， 那這蘇阿蠻便真正愚不可及了。

蘇令蠻搖頭：&ldo;郎君幾番救我，阿蠻感激涕零，自不敢以此為驕。只郎君既殺獨孤信， 便當知道，獨孤信座下有兩員猛將，一為其大郎獨孤勇，力能扛鼎，勇武過人，二為其家將鍾辛諒，這人武力平平，但智計過人，早年為獨孤信所救，一直忠心耿耿。&rdo;

楊廷手挽了個劍花，長劍入鞘，示意她：&ldo;繼續。&rdo;

看樣子有門。

蘇令蠻暗中鬆了口氣，足間挪了個位置，離開那一團血漬糊啦，定了定神道：&ldo;這兩員虎將在定州兵馬司威望極高，若郎君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兵馬司，只是囚禁家眷恐怕不成。&rdo;

小娘子的面板在琉璃燈下白得幾乎發光，剪水明眸裡不再是粼粼秋波，帶著些強自的鎮定，反有些奇妙的反差來。楊廷一時收了心思，覺得倒也不是一無可取之處，起碼不是動不動哭了鼻子：

&ldo;那你有何好主意？&rdo;

蘇令蠻絞盡腦汁想著平日裡探知的訊息，極力組織著語言：&ldo;獨孤勇是獨孤信大郎，素來受器重，想要策反絕無可能。但鍾辛諒卻不然，這人雖智計過人，卻有個致命的弱點‐‐&rdo;她賣了個關子，楊廷也不催，退一步直接坐到八仙座上，支著額靜靜看她述說。

&ldo;鍾辛諒有個摯愛之人，只這人從不露於人前，整個定州城沒幾人知曉‐‐若尋到此人說服了鍾辛諒，那便可兵不血刃地卸了獨孤信的一半兵力。&rdo;

蘇令蠻垂下腦袋，福了福身：&ldo;阿蠻願為郎君使，肝腦塗地。&rdo;

這話說得委婉動聽，實質意思就那麼一個：你放了我，我給你辦事。

蘇令蠻蹲得小腿發麻，都沒聽到楊廷吭一聲，忍不住抬頭一看，卻只見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好似天地間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撼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