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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書呆紅了雙目,只是憋著一股氣,直到把脖子也憋紅了,他才迸出一句,“那他也不該草菅人命,說斬就斬!碧落有法,死囚亦宜上審刑部,經五審方能核准。人命關天!他豈能說斬就斬!可憐家父他……”
孫預默了會,複道:“你可知那万俟晚明在哪兒?”
“他調去了邊關!”
“那你可知他在邊關做了些什麼?”孫預忽然嚴肅起來,“這個你的殺父仇人,這個你口口聲聲罵道的狗賊,曾在紀州橫山堡力挫匈奴三十六次襲掠,他的大兒子 万俟飛戰死,頭顱叫匈奴人割去做了酒器。而他自己亦身受五十六處刀傷,其中七處傷及見骨,有四處致命刀傷。這個狗賊帶著那不足五千的兵卒保下了橫山堡三萬 百姓,裡面或者有一萬個父親,或者有一萬個母親,或者有一萬個兒女。這個狗賊守住了碧落的邊關!這個狗賊……”
那書呆聽不下去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可家父……家父冤枉……”
孫預見他如此,心下不由一軟,便住了口。那杜敘見得如此情形,心中真個兒樂開了花,馬上見好就收,就了兩個夥計將人送回他家。這邊衝著孫預一抱拳,“多謝多謝!”
孫預並不是很見得慣商家如此唯利是圖的心性,當下只抿了抿唇,扶起媯語便走。臨到樓道口,復又停下,“印泥上貢的事或可有望說動,但那個什麼王喜重,還請杜老闆予以懲誡才是。”
“啊?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杜敘怔於孫預那一瞬的不怒自威,只覺他清朗的品格里亦透出極是逼人的貴氣,不容人暗自算計。當下,心中微緊,好在聽他也並未多怪,這才舒出一口氣。果真是攝政王的做派,容不得人暗自打自個兒的小九九啊!
孫預扶著媯語緩步到汀臺的城河處,時值桃柳新吐,微風細細,站了一陣,倒將方才的憋氣盡數給散了。
媯語輕輕覆上了他的手,“我們是不是可以上一封書信到平州知州那裡,讓賴晌入賢良祠?”
聽著她軟軟的話音,似是春風柔情,將心湖都吹散了層層漣漪。孫預握緊了她的手,深深一笑,“好主意!咱們那閒章這便是初次請用了?”
“雖說刀子也未用到刀口上,但畢竟給人家一個交待了不是?”媯語淺淺一笑,繼而那笑容也深長了起來,“對於天下政務,有些犧牲自是再所難免,然而那些犧牲,如若放置民間,放置於一家,那也會成為天大的禍事,海深的仇怨了。”
孫預不語,望著滿目青青柳色,只是一嘆。嘆得那樣沉,在這柳絮如花輕舞的時節,竟將這輕風都壓得重了一些。
杜敘本盤算著賴明峰迴家之後就去套近乎,誰料那書呆平日素不沾酒,這回灌了點黃湯下肚,大抵是夜間受了點寒,竟大病了一場,來了個人事不醒。
一時賴家來了個兜底翻,一家人全亂成了一鍋粥。初來乍到的,本就不算寬裕,又招惹上了王喜重這等認錢不認人的主,眼下唯一或可當家作主的又病得人事不 醒,又是逼債又是照料病患,一家子一剎時便陷入了絕境。當的當、賣的賣,卻還不足以湊齊當初那王喜重訛賴明峰簽下的借條。
窮途末路之下,一家子只得將這棟好不容易購得的宅子給典當出去。
此舉正是杜敘所樂見的,做好人套近乎的機會一來,她立時出手大方地開了張一萬兩的銀票與賴家,吃定了賴家不願白拿的老實性子,將房契一拿在手,穩坐了賴 家的住房問題。又推說與賴明峰有過一面之緣,不但不收宅子,還請了大夫來替賴明峰治病,又送藥又安撫。杜敘儼然是賴明峰的知交好友般,替他收了爛攤子,更 替他照料好了家人,只等他病癒後自投羅網。
因此,當賴明峰懵懵懂懂地醒來才不到半天,杜敘便成了家人口中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