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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官人，聽說付現錢有折扣，居然從綢衫fèng兒裡掏摸出幾文錢，一臉驚喜的神情，說是家裡洗衣服的婢女不小心忘在裡面的。而那個已經欠了一屁股帳的馮老太太，下午居然又轉了回來，老下臉皮，到街對面的肉餅攤上&ldo;賒&rdo;了十文錢‐‐一次漂亮的債務轉移‐‐過來買走了最後的六個炊餅，滿意地回家了。

潘小園臉色一變，叫道&ldo;等等。&rdo;

武大一個激靈，趕緊住口。

&ldo;你給馮老太太打折了？十文錢讓她買走六個？&rdo;

武大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低頭紅臉辯解：&ldo;以前……以前她就沒原價買過……一直是讓我饒一兩個的……總是晚上來……她看我擔子裡就剩六個，那個，就說，乾脆一起賣給她，我也好早回家……&rdo;

耳根子軟哪。潘小園早上諄諄叮囑，今天的豬油炊餅，賣兩文錢已經算是打過折扣，要是有人還價，絕對不能再讓步。上午有她看著，武大的炊餅賣的都是不二價。可惜她走了以後，武大最終沒能堅持立場，半天下來，被人連哄帶騙，再加上不得不交的&ldo;保護費&rdo;，還是饒了十幾個炊餅出去‐‐不過比起以前，已經算是很有原則了。

潘小園對於自己這個合租室友兼生意合夥人不敢要求太苛刻，還是決定誇誇他：&ldo;以後記著別饒人家炊餅就行了。大哥今日收穫頗豐，說明還是有做生意的天分嘛。一天三百多文進帳，刨去二百文的原料，還有盈餘呢！快攢起來，要是天天都這樣，咱們的欠帳馬上就能還清啦。&rdo;

武大的笑臉立馬燦爛起來，仰頭看她，賭誓般地說：&ldo;是，是！全靠娘子，咱們以後……嘿嘿嘿……會攢好多錢……&rdo;

也許是讓桌子上的錢壯了膽，也許是陶醉於娘子前所未有的顧家，武大一邊說，一邊滿目憧憬地看她，慢慢湊過去……

潘小園一個哆嗦，我可不想跟你&ldo;大功告成&rdo;！趕緊站起來，作勢要去剔那燈芯。武大矮小，便一下子親在了她腰眼上。武大也不氣餒，笑得歡天喜地。

還是弄得她臉一紅，又羞又惱。把燈芯剔亮，裝作無意地問：&ldo;那麼，這些錢，還是……收到我房裡去？&rdo;

家裡一直是她潘金蓮管錢。武大自然從善如流，笑道：&ldo;娘子聰慧，娘子說了算！&rdo;

潘小園朝他勉強一笑，把錢收回去了，心裡有點堵得慌。本來自己想辦法幫武大掙錢，就是為了以後能毫無顧慮地離婚。可是武大那天那句話，又清清楚楚地響在耳邊：&ldo;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寫休書。死也不寫！死也不寫！……&rdo;

萬惡的舊社會啊……自己這麼努力的掙錢攢錢，不知道能不能換來哪怕一天的自由？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自己穿來這個坑爹的水滸傳世界，本來是個必死的命運。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還是先確保能好好的活下去，再作他想吧。

而要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好，最好白天碰見的那位大官人，不要再看到第二次。

耳中又回想起那聲骨頭折斷的清脆的&ldo;咔嚓&rdo;聲。這位一言不合就斷人肋骨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