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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病便需要靜養,他卻仍不肯放下手裡的書。
後來太醫問他,為何要這般用功。
那時他說,他要成為比他兄長更加優秀的人,只有這樣,母妃才會真正看著他。
……真是個……
……傻孩子。
樂正萱垂眸微嘆,緩緩覆上殷琮那圓睜的眼。
掌心下是冷硬的觸感,帳口卻有燻軟的風微盪進來。
抬頭,只見一寬袍帶帽之人正站在帳外。
樂正萱牽起唇角輕緩笑起,站起身來朝那人走去。
一步一步,踏過半生光陰,仿若初見。
初見時,她站在那雕樑畫棟的朱紅殿上,看著階下一身鎧甲凱旋歸來的他,問:&ldo;你就是替申國立下過赫赫軍功的燕啟?聽說你棋藝無雙,鮮有敵手,不知可敢與本殿比試一二……?&rdo;
彼時多少驕傲,平了棋局,卻被偷了芳心。
一番你追我躲才定了情,卻是朝臣叛亂,他國來犯。
內憂外患,國將不國。
生死存亡之際,澤國信使遠道而來,尊天瀚帝賜婚令,求娶,申國王女。
那時她站在那雕樑畫棟的朱紅殿上,看著階下畢恭畢敬的澤國使臣,說:&ldo;我嫁。&rdo;
兩國聯姻,兩國聯軍,平叛亂,退敵軍。
一朝獲勝,紅妝百里,王女,出嫁。
那一夜星河濤濤,他一人一騎,日行千里從沙場奔回。
那一夜紅燭幽幽,兩情難自禁,於是丟盔棄甲,褪了紅袍。
鸞鳳顛倒,抵死,纏綿。
隨後天明。
天明,上路。
從此萬裡孤山隔江水。
再不……相見。
她成了澤國的王妃,生下他的兒子,卻被冠上別人的姓氏。
他研製出操偶奇術,操控人心,從此再無人膽敢謀反叛亂。
一晃二十餘年,她已老,他已衰。
樂正萱一步一步行到燕啟身前,眼底含著細長水流,緩緩撫上他那血脈盤結暴起的灰白麵孔。
時光易逝,佳人老,容顏毀。儘管他已面目全非,但他望著她時的那沉沉眸光卻依然如舊,經年未變。
彷彿她與他,仍是年輕時的模樣。
樂正萱眼底微顫,顫落一顆清淚。
她忽然抱住他,他早已受了諸多傀儡蟲的反噬,變得骨瘦如柴。但她卻抱得那麼緊,就好像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他翻身下馬,披著星辰和夜月,大步朝她走來,用力將那一身嫁衣的她,擁緊在懷裡一般。
&ldo;燕啟……&rdo;樂正萱低低道,&ldo;我們的兒子會成為一國的王,天下的王,登頂至尊,從此天上地下,再沒有人敢壓迫他,命令他,利用他。他會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像你我當年嚮往的那樣……&rdo;
&ldo;是。&rdo;燕啟道。
樂正萱笑了笑,眼角卻又滑下一顆淚來,&ldo;所以,為了我們的兒子,請你,死在他的手上吧。&rdo;
晨間日光落在枝頭,枝頭羽翼漸豐的雛鳥震了震翅膀,嘗試著生命裡的第一次飛翔。
天空蔚藍如海,海上浪花朵朵。
浪花般的雲層隨風漸行,行過孤山千仞,行過江湖萬裡。
春晨靜靜,燕啟回抱住樂正萱。
&ldo;好。&rdo;
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