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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炡佇立在樹下,路燈將身影拉出老長,只見他一手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輸入什麼,一手夾著煙,突然也像是有所感覺般停下動作,抬頭望來。
但就在目光相碰的前一瞬間,吳雩手指輕輕一動,窗簾霎時悄然合攏。
床頭燈的光圈勾勒出他側臉輪廓,眼睫垂落根根分明,光潔的鼻翼被暈染出一小片暖黃,脖頸泛著象牙光澤,一路蜿蜒隱沒在深陷的鎖骨裡。然而他從眼角到臉頰都完全被午夜暗影所淹沒了,黑白分明的眼底微微閃著一點光,像是碎冰在玻璃杯裡輕輕碰撞。
&ldo;……&rdo;他嘴唇動了動,依稀是句兩個字的髒話,但沒罵出聲。
吳雩拿書一頭倒在單人床上,懶得掛心樓下那幫人,陋室中只聽秒針有規律地滴答作響,少頃他扶了扶眼鏡,輕輕翻過一頁寫著密密麻麻筆記的書頁。
第4章
津海市公安局南城分局。
清晨。
忙碌一整夜的刑偵支隊成群坐在一起,在這難得的休憩時刻爭分奪秒抽菸、吃早飯、整理材料,年輕小夥子們彼此討論週末將要去見的相親物件,年紀大點的互相抱怨家裡難管的崽子、憤怒的老婆和越來越危險的髮際線,偌大辦公室裡瀰漫著統一牛肉麵和康師傅老壇酸菜混雜起來的親切氣息。
嘭!辦公室門被重重推開,步重華大步走了進來。
&ldo;都招了,三二九入室搶劫案就是這幾個人幹的。孟昭去檢察院找你老同學準備加塞走流程,出兩個探組分頭帶嫌疑人去指認現場,跟六合路派出所的老楊打好招呼。副支隊人呢?&rdo;
步重華把副支隊辦公室虛掩的屋門一推,回頭掃視眾人,修長劍眉一挑,眼底閃爍著寒星般的光。
他剛才這一路走來,步伐所到哪裡,哪裡就瞬間發生魔術般的變化:手機報紙被嘩啦啦收進抽屜,統一牛肉麵和康師傅老壇酸菜奇蹟般一掃精光,滿大廳難管的崽子和憤怒的老婆們都狂風過境般消失了;僅僅幾秒鐘,當他回頭那一刻,整個辦公室只聽刑警們紛紛起身和整理&ldo;警八件&rdo;的咔咔聲,現年四十一歲的刑偵支隊警花孟姐一邊往懷裡別手銬一邊誠惶誠恐回答:
&ldo;廖副隊他鬧了一晚上肚子……&rdo;
話音未落,南城分局副支隊長廖剛提著褲子從洗手間狂奔而出,啪地立正,一邊手忙腳亂系褲帶一邊嚴肅道:&ldo;在!在!在!組織有什麼吩咐?&rdo;
所有人同時鬆了口氣。
步重華是個可怕的完美主義者。
不論是徹夜埋伏行動,千里奔襲抓人,還是連續七十二個小時不眠不休審問攻堅,他的頭髮永遠都一絲不苟,襯衣挺括整齊,皮鞋錚亮嶄新,大腦清醒度和肌肉體能狀態永遠保持在最巔峰,隨便什麼時候拉出去都能立刻為津海市公安局拍一段廣告宣傳片,直接上中央電視臺播放的那種。
他之所以能這樣跟嚴苛到變態的自我要求是分不開的。比方說他剛空降到刑偵支隊當一把手的那段時間,某次親自帶人去外地偵辦一起緊急重案,來回連續奔波三天四夜,所有人都只能在一路飛飆的警車上輪番小憩,回到南城分局後十幾個累成狗的大小夥子在辦公室裡橫七豎八躺了滿地的屍。直到下午大家紛紛餓醒的時候,才發現步支隊長竟然完全沒睡‐‐他沖完澡、颳了鬍子、寫完案情報告、整理好卷宗、甚至還上跑步機健身了倆小時,現在已經帶著案情材料出門上檢察院去了。
從那件事後大家就對這位新一把手肅然起敬,因為覺得他根本不是人。
&ldo;沒什麼,&rdo;步重華把副支隊上下打量一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