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鏤刻於心象(第2/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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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此後歲月,你心中但有苦痛,也教它痛在我心,如此,就算蒼天再黑,前路再險,也必不使你淪落至孤身一人。
他忍不住鼻間一陣發酸。
若出於心理上的本能,他真的想把一切都告訴她。
就像一個承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有那股瘋狂的,要和人傾訴的慾望。
可是說到底,他怎麼捨得呢?
就算拋開陸雪琪的原因不談,
他想起那封信箋,想起師尊道玄真人……
沉默的理由似乎更多了。
“你說啊。”陸雪琪哽咽著催促。
可他仍是沉默以對,像個讓讀者恨之慾死的悶葫蘆。
事實上,若與她細說緣由,少不得要提及那信箋一事。
而道玄之所以回一封空書給他,說白了,是讓他自己做選擇。
等於這一城的百姓,潑天的人命官司,皆由他一人承擔。
換句話說,屠或不屠城,都是他個人行為。
青雲,或者說道玄,不承擔這份責任。
本來這件事註定是要爛到肚子裡的秘密,
而陸雪琪突然折返,實乃是個變數。
若將此事告知與她,等於是拉道玄下水,這必然有損他青雲掌教的名聲。
見死不救,少不得要沾個涼薄的名聲。
萬一再不小心傳揚開來,整個青雲都要背上罵名。
他不禁想起前世曾聽過的一個說法——
一個門派,有的人活成了面子,有的人活成了裡子。
面子講光明正大之言,示人於前。
裡子行不可言說之事,藏身在後。
所做的事不可瀆,言之辱也。
此時此刻,他就是裡子。
道玄與他有師徒之恩,青雲與他有教養之義。
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說到底,
不可言說之事,終將無言以對。
故而對於陸雪琪詰問,他唯有沉默。
陸雪琪直直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應。
過了半晌,
最終,她放棄了。
身體像是被抽乾了全部的氣力,她面無表情,抱起昏迷的小詩。
天琊置於足下,託著她騰空而起,如一縷心死的風,向東而去。
張太鐮痴痴的凝望著她遠去的方向,
在那裡,皎潔的銀盤,又高懸於劍丘之上。
彷彿她飛向了明月深處,直至化成一個小點,消失不見。
他低頭,環顧四周,
遍地屍骸,血如凝漿。
廢墟頹垣,瘡痍滿目。
這一幕,深深鏤刻在他心象深處,將伴隨他一生。
終於,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良久,掩面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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