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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楚英卻想到了另一層:「那她腹中的孩子是——」
宋珩猛地睜開眼,死死咬住牙根,面露猙獰之色:「不是我的,我怎可能在那種情況下讓她背負這種事!」
「但寧宗以為是,對嗎?」馮楚英心裡發寒。
宋珩嚥下喉間哽意:「是,是他們讓他以為。」
是敗寇。
宮中的敗寇,其實一直都是與寧宗合作的那批人,寧宗以為自己在駕馭他們,但殊不知,他們也在駕馭寧宗。
是他們讓寧宗相信,奪取了阿凝,便能激發宋珩的爭鬥之心,也是他們讓寧宗相信,阿凝所懷的是宋珩的孩子。
宋珩生來霽月清風,又怎會想到,在他早已決意遠離的深宮之內,藏著這樣一個陰毒的計謀。
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他此生唯一的摯愛。
「但我記得,凝妃並沒有等到殉葬那天,她是……」宋凌遲疑道。
殉葬的日期是欽天監定的,距離凝妃的預產期還有十來天,凝妃自知活命無望,只懇求讓當時垂死的寧宗寬限十來天,等她生下孩兒,但寧宗拒絕了她的請求。
於是在殉葬日期前一晚,凝妃突然發動,難產而亡。
「她為了保住孩子,吃了早產的藥物,想保下孩子一命。」宋珩慘然道,「孩子其實生下來了,她無人可以求救,託從小照顧她的老嬤嬤,帶上我當年給她的信物,抱著孩子前來求助於我。」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寧宗早就在敗寇的提醒之下,安插了人在她身邊,那一夜,我抱著渾身血跡都沒有擦乾淨的孩子被他們拿了個正著,扭送進福寧殿,而這,在寧宗眼裡,更是坐實了孩子是我的。」
「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求他找來太醫,滴血認親,因為我很確定,那孩子肯定是他的,但他拒絕了我,直接命人把孩子帶走了,再後來,我便聽聞,阿凝難產而亡,一屍兩命。」
宋珩停頓了很久,才慢慢平復了情緒。
「後來,我才慢慢想通,或許寧宗根本不在意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畢竟,我作為他的親兒子,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隻可以隨意塑造的玩意兒罷了,更何況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
你們說他可不可笑,五年前,他為了激起我的爭鬥之心,搶走了阿凝,五年後,他卻擔心留著阿凝和一個可能流淌著我的血脈的孩子,會給宋琮的帝位造成阻礙。」
宋珩慘然笑了笑:「可笑他一輩子自詡聰明,到頭來,不過還是被一群敗寇玩弄於指掌之間。」
「他其實從來都沒有問過我的想法,沒有問過我,想不想要那個位置,他若是問一聲,我便會告訴他,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登上那個位置。我最大的錯誤,便是放任敗寇滲透進我的生活,我當時只以為敗寇是他的人,我拼命想要證明,我沒有奪嫡之心,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坦蕩,便能無愧於心,但最終的結果卻是當我發現敗寇在唐亞灣的不軌圖謀之後,我連向馮家二爺報信都做不到。」
「當時我泡在唐亞灣的海水裡,內心十分絕望,我以為敗寇通敵叛國的行為是寧宗指使的,按照他多疑的性格,想要藉此來打壓馮家,也不是不可能,但後來回到臨安,我卻又發現,寧宗並沒有這個打算,他處決了參與唐亞灣事件的敗寇們,但同時,他也對我失去了耐心,他認為我太過懦弱,竟然被一群奴隸人所脅迫,實在不堪大用。」
「而我,亦對他的選拔之道並不認可,預設了從此遠離政局的結果。但倘若我知道五年之後,正是因為我當初的退讓,使得我連挽救阿凝性命的機會都沒有——」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是他的一時退讓,導致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此生摯愛逝去,就連她的孩子,他也沒能救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