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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楚英被眾人簇擁著,面向海面,稽首而拜,從背後只能看見她被月華勾勒出的隱約輪廓,肩背挺直,恍惚間竟有幾分神性超然的意思。
祭禮之後便是各方獻禮,嶺南作為朝廷的羈縻州,因為肩負著整個東南的安穩,所以稅收政策與別處不同,由領著大將軍職的馮家和朝廷共同出人成立單獨的稅務衙門,年年往汴京報帳即可,早些年嶺南窮山僻壤,還要養軍隊養軍艦,那點稅收根本不夠造的,朝廷裝聾作啞,但好歹倒也沒把事情做絕倒過來徵稅,馮家一半靠著海軍一半靠著朝廷的威懾,拆東牆補西牆的,總算把這些年撐了下來。
最近兩年朝廷手頭寬了,倒也顧上嶺南了,陸陸續續把該給的給了,然而事實上如今嶺南商業繁華,光是商稅一項就足夠養軍隊。但馮榕海當時做了個決定,就是朝廷不提徵稅的事,他們就不主動提,把多餘的錢拿來造路造橋造水壩,總之就是趕在朝廷開口之前能花多少花多少,畢竟當年養不起海軍管朝廷要錢,朝廷說沒錢,馮家可便宜行事。
這一便宜,就便宜了二十年。
馮楚英接手之時,繼續延續了馮榕海的策略,那就是花錢,使勁兒花錢。
至於花在哪裡,帳本上明明白白,朝廷若要查,馮家問心無愧,但要錢,稅收衙門的庫房裡仔細扒拉扒拉,估計也能找出一兩顆落在磚縫裡的銅錢。
早年也不是沒人試圖從稅收上找靖海王府的茬,但馮家左右就那麼六七口人,靖海王府誰都能進,王府大門用料還比不上這些年層出不窮的富商。
林子裡的土王們受馮家庇護,年年進貢錢財,送到馮家連大門都不進,就直接被拖到稅務衙門清點,但該有的人情往來不能少,是以每年祭禮之後,各地土王就多了個獻禮環節。
一般倒也不是什麼錢財寶物,大多是些看起來吉祥又有寓意的東西,美其名曰獻給月神,但實際上大家心知肚明都是給馮家的。
頭一個獻禮的的土王還不到宋凌肩膀高,能說幾句官話,音調怪怪的,大約是對自己的獻禮非常自信,抑揚頓挫說了好一會兒,語序亂七八糟,宋凌囫圇聽了個明白,大約就是寶物贈神靈什麼的。
宋凌低聲道:「他手裡那塊土疙瘩是什麼玩意兒?」
雲無心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土包子,那是狗頭金,就是狗頭那麼大的金子,純天然的大金塊。」
宋凌:「嚯——」
馮楚英對狗頭金並不感興趣,讓人收下之後賜了一些贈禮,說了幾句漂亮的場面話,然後狀似無意地問道:「叢林王今年沒有來參加祭月大會嗎?」
大概要說的太複雜了,那人嘰裡咕嚕又切換成了土語,馮楚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
「不是說土王都在這了麼?叢林王又是誰?」宋凌不解。
雲無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回頭問你大舅哥去。」
獻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大部分土王都態度恭敬,送的禮物雖然宋凌看不上,但看得出來也都是用了心的。
說話間又上來一個人,這人身材非常高大,幾乎比宋凌還要高出一個頭去,他哐哐幾下走上祭臺,單膝下跪,一手撫胸,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宋凌聽不懂,但卻發現馮楚英無意識地繃緊了唇線。
壯漢身後抬上來一個黑布遮著的籠子,馮楚英看見形狀就知道不好,這幫土王早些年非常熱衷送林子裡的野獸,但當時有馮榕海,天生親近野獸,這兩年倒是沒這個風氣,鬼知道今年怎麼回事兒,又來送這玩意兒的。
馮楚英一隻手下意識扣緊了輪椅扶手,但表情卻分毫未變。
不等她開口說什麼,壯漢「嘩啦」一下掀開了黑布。
籠子裡,一頭通體雪白的老虎焦躁不安地轉了一圈,猛然昂頭長嘯,震得人耳朵發